第440章441(1 / 2)

柏岩顺杆儿爬得很快,立刻就摸到了萦芯的底线:“如此,倒是小老今日行善因得善果了。眼前倒是要请定侯夫人帮小老通融一二,小老也是小本买卖,若因此累得县里文佐麻烦,怕是……”

萦芯能放他吗?

萦芯必须得放!

李氏上下,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大管事和大工匠都是从他手里买的。

萦芯早已无法与他撕掳开。

“但凡你们按制作契,也不至如此。”

萦芯笑斥了柏岩一句,然后才对着阻拦他们的察事司探员道:“这是从费县时就开始卖人给我家的行商,便就饶过他这一遭吧。”

柏岩对付这类勘察也是老道,立刻诚恳道:“是是是!小老再不敢了。以后定然仔细立契!还请军耶通融。”

这位探员身后有一人也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告诉他这个行商孙放是查过的。

探员听后点点头,对柏岩道:“若只这一处,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一次。”依旧命手下上下里外的翻了翻柏岩的车。

柏岩车里只有一个小碳炉,没有藏人,这位高级探员又趁机看了给定侯夫人驾车的一郎和奎木一眼。

见俩人仔细看过那几个移民奴隶后都微微摇头,又这才对柏岩道:“我记着你了。下不为例。”

“多谢多谢!”柏岩千恩万谢,见定侯夫人回身上车,又从怀里捞了一个小钱袋,塞给这个披着羽林卫皮的察事司高级探员,“天冷得很,军耶吃点酒水,暖暖身子。”

探员颠了颠钱袋,做出个兵痞的神态,“这才像话。”挥手让手下给他们放行了。

马场门外宽阔,柏岩的牛车虽然是先出来的,却主动停车让定侯夫人的车驾先行。

萦芯让阿蜜撩起车帘,问束手站在车下的柏岩:“柏四郎是不做行商了么?”

柏岩乐呵呵一拱手:“小老快要知天命啦,以后就定居都城了。”

“如此倒是少了一个可以探问家乡的人。”这么多句对答唠下来,萦芯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反正她问柏岩的都是话里有话,偏偏柏岩回的既符合他的身份,又符合她的猜想。

柏岩回道:“月前小老倒是走过费县一遭,虽不敢随意登门,倒也听说了一两句李氏上下,现在,一切,安好。”

艹!

他这个断句,让萦芯牙根紧咬,几乎九分确认了他是个奸细头子,只是不知道是隶属桓楚还是南晋。

强压所有思绪与情绪,萦芯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指了指阿蜜问:“她当年也是柏四郎卖我的,不知柏四郎可还认得?”

闻言,柏岩缓缓站直,看了眼阿蜜,“胎质这么好又有福分能得夫人称心的,小老这辈子也没出过几个,哪能不记得。”

“如今我正缺这样容貌上佳、冰雪聪明的侍女,你手中可有?”说着,萦芯回视了阿蜜一眼。

阿蜜规规矩矩的撑着车帘,眉观眼,眼观心,面色一动不动。

柏岩竟然感慨了句:“这样的好货,可遇不可求,哪能长留小老手里。”

不过他毕竟是生意人,又说了活话:“既夫人有此需,小老自当为夫人竭力搜罗。烦请夫人耐心,多宽缓小老几日。”

车门边的白茸扫了被当做“高级侍女人样子”的阿蜜一眼,感觉她呼吸都停了。

“不急。你慢慢找,好好找。我身边的大侍女,宁缺,毋滥。”萦芯说着,柏岩微微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盯着他略小于常人的黑眸和白到发青的眼白,萦芯的视线没有丝毫退让,淡声道:“最起码身契上可不能没个来处。”

两人的对视,于外人看来平和且短暂。

身份卑微的柏岩率先垂下眼皮,恭顺的接受了大主顾的“敲打”:“小老记下了。”

靠坐回车厢上,萦芯微微摆了摆手。

适时,阿蜜缓缓放下车帘。

竹帘打在车厢上的声音令车前的一郎知道可以出发了,便用鞭子点了点牛的屁股。

奎木看看一郎绷紧的嘴角,再回头看看这个夫人熟识的人贩子,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疑惑,便下意识的看向走在边上的角木。

可惜顾氏亲兵里属角木脑子里的筋肉最瓷实,他挠挠胸口的黑毛,无辜回视奎木。

“啧!”

听见奎木愤然咋舌,被打断思绪的一郎低声问:“怎了?”

奎木颓然望天,随意答道,“没事儿。”

定侯夫人的车驾缓缓驶离,柏岩直起身将帷帽带上,长长的帽檐垂下时,掩盖了他嘴角那抹难以抑制的、狠绝的弧度。

柏岩的车夫见周围没外人,低声问:“真就把他留马场里?”

“她养着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说完,柏岩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着车夫耳语两句。

车夫点点头来了句:“那可是便宜南边了。”扶着柏岩上车。

“哼哼,欲取先予罢了。”说着,柏岩已经在牛车里坐了个稳稳当当。

车夫看了眼不远处的几个“新货”问柏岩:“都带回城?”

“……”车里,柏岩沉了几息,却道:“不,你带他们去找六子。我自己驾车回城。”

说是这么说,他却坐在车厢里没有出来驾车的意思。

车夫一个字也不多问,带着刚淘到的“新货”们走了。

定侯夫人府的车队缓缓拐上直道的时候,白茸见垂眸的阿蜜额角见汗,悄声问:“你热啊?”

阿蜜白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却见阿甜递了个原本是给夫人预备的湿帕子过来。

她抬头,见阿甜面色恬静的看着自己,便接过帕子对着额角的几个汗珠按了按。

车厢内的气氛,沉重到让白茸有些胸闷。

这是自她到了夫人身边以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白茸心中惴惴,无处安放的视线再次不由自主的转向假寐的夫人。

萦芯靠在车厢上,身子微微摇晃。她脑中许多乱麻,闭目也难以静思。

柏岩的出现,让她再次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那股推力。

是乘其势、顺其力?

还是再次用四两拨千斤之法泄掉?

筹码太少,顾虑太多,时间紧迫……

萦芯在广固折腾一年多才挣扎出的腾挪空间,因徐州的战事迅速缩紧,又因柏岩的出现彻底抽空。 切实的感受到各种压力从四面八方束缚住周身,萦芯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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