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残骸与花与树之界10（1 / 2）

灯火，再次亮了起来。

它如常的向着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观赏着身边的建筑。

依照赫卡昨天的分析，这些建筑应该已经荒废了百年以上，说是因为很多巨木都长在了残骸之上。

植被对这些建筑的侵蚀非常严重……不过，正因为这些攀附的植被勾勒出了些许轮廓，这些建筑的原样才能被看出一二。所以，这些植被到底是在尝试破坏，还是在尝试留存？它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它并未接着细想。

接着朝着灯火前进，随着它的深入，在初入小镇时销声匿迹的鲜花们又出现了，虽然比起之前的花海，只是零星的一两支，但是花的密度正随着深入越来越密集。

它边走边看边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周围的景致未有变化，巨木，花朵，植被，残垣，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排列组合，没有知觉的他又开始感到无聊了。而后，在某一时刻，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它突然停住。

尝试跑起来吧？

嗯，可行。

于是，它回忆着赫卡奔跑的模样，回忆着那种奋力甩动四肢，气血上涌的感觉，弯下身子，摆出架势，全神贯注，简直专注的可以说如临大敌，然后……

“铛！”

“铛铛铛铛铛！”

它猛然冲了出去！速度快到令他感到震惊，动作顺畅的同样让它震惊。霎时间，寂静的遗迹中仿若开进了一辆火车，全身皆为钢铁的他奔跑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在附近某处还有另一人，那人绝对会因为这巨响与刚刚的寂静的反差而感到生理不适。

不过降神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对它来说，这眼前物体高速向自己冲来的感觉，手臂在面前甩出残影的样子，很新奇。

身体很顺利的跑了起来，虽然它没什么实感，但是它确实跑了起来。

真是顺利……太顺利了……身体，比起重塑身躯之前易操控的太多太多，不必细细控制每一处动作，只要一动念头身体就能发出对应的反应，这感觉，和赫卡的一般无二……

在不可置信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它中精神，注视着前方与脚下，尽量小心的踩着花卉间的空隙，向着灯火，飞速的冲了过去。

“真有意思。”

不长的一段时间后，它来到了灯火旁边，而后灯火消失，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明显是在指引它拐弯，它于是也跟着做，调转方向，接着跑去，在跟着七拐八拐之后，花卉越发浓密，而前方也愈发空旷，树木与残骸退却，花卉取而代之，眼前的景象，让它感觉似乎又要进入花海。

但，像读懂了他的担忧似的，一个事物及时的显出了身形，用自身的存在打消了降神的疑虑。它并未走回头路。

一个小土包之上长满了纯白的鲜花，形似花坛，在花朵的簇拥之中，矗立着一座雕像。一座十分“尖锐”的雕像。事实上，这似乎就是一堆平直的锈铁片以某种类似榫卯的结构插在一起的铁片堆，铁片大体朝着斜上展开，看上去就像一个奇怪的……仙人掌？

看上去真奇怪……

雕像周围围绕着的花卉让不想踩踏的降神无法靠近，雕像的样子也确实欣赏不来，灯火原本停在上方，而此时已经闪烁到别处去了，降神再无理由留在这里，于是继续朝着灯火走去了。

“但是，仔细的看一下，这些铁片有点像……刀剑？

再仔细看看，整座雕像……虽然抽象而畸形，但，就像是一把超大的剑？或许，吧？太抽象了无法确定……能再去看一眼吗？”

事后，赫卡。

沿着灯火的指引，它不停的前进，随着它的前进，白色的鲜花渐渐再变得稀疏，周围的树木，残垣也变得稀疏，视野变得越来越宽敞，最后，在不知道穿过哪道树丛之后，眼前的景致猛然一变。

齐膝的翠绿色高草覆盖大地，宛若彼处的白雪，一望无际，一尘不染，随风摇摆，将照射其上的朝阳之光向风的方向传递着，仿若水波，整片草原，仿若苍翠的大海。在远方，似乎，是在草原的正中心，矗立着一株宏伟的巨木，或者说，一株巨大的花。

一株比它目前见到的所有树木，甚至比彼处赫卡所见的那些高楼大厦，都要高大的花。枝干深绿发黑，叶子遮天蔽日，其下宛若黑夜，顶部，包覆花苞的叶片仿佛烧焦般漆黑，悬在花苞之侧，有着摇摇欲坠之势，从其间的缝隙看去，花朵中心，略微透明的白色花苞饱满而晶莹，隐隐透露出其中宏伟花瓣的颜色。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貌似……分外五彩缤纷啊……

灯火已经消散，但是要去的地方显而易见。它踏入草坪，朝着那朵宏伟的事物走去。越走，越是能感觉到这花朵夸张的巨大。

不过，说实话，关于走过去之后要干嘛，它毫无想法。

总之先走……

“等等！”

走到半路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降神看去，正是站在远处的冴夜牙。

“牙。”它回应道，并未用多大声音，但是对方很明显听到了。她飞速的向他跑来，它也迎了上去，不消片刻他们便汇合了。

“降，神……，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有些生硬的念叨着他的名字，说道。

“在下跟着灯火来到这里的。”它如实回答，不过对方理所当然的感到莫名。她接着问它什么意思，降神也如实回答着，将灯火的各种已知的性质都描述了个遍，但冴夜牙仍似懂非懂。

“啊……怎样都无所谓了，我现在还挺忙的，你在这随便逛逛，我黄昏时回来。”冴夜牙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欲走。

“牙。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降神突然说道。

“嗯？”

“私以为，灯火指引在下来到这里，正是因此。”

听了这句话，冴夜牙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澄澈鲜红的瞳孔与混沌暗黄的瞳孔就这样针锋相对，其中蕴含的感情，疑惑，怀疑，沉思，难以看穿的混沌，一遍一遍。好一会儿后，冴夜牙自顾自的回头走开，边走边说：“莫名其妙，如果你真的那么闲的话，那就跟上我。”

撂下这句话的冴夜牙猛然向前窜出，宛若一阵黑风。

降神同样拔腿就跑，像之前一样，但很快意识到对方的身影正飞速远去。它连忙尽力提速，直到视野边缘的事物闪烁成残影，对方的身影已经缩成远方一个小点，它似乎才终于跟上对方的速度。

远处的冴夜牙一头攒进了树林，差不多十秒后，姗姗来迟的降神如法炮制，同样一头攒进了树林，然后，

“当啷！”

降神没有痛觉，所以对这天旋地转的视线感到不知所措。它遭遇了什么？具体来说，在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猛的绊了一下后，它直接打着旋儿向前飞了出去，撞烂了一堆灌木与藤蔓之后在地上滑了近十米，最后仰面倒在了地上，关节没有限制的四肢扭成了一个很诡异的样子。

因为没有感觉，有些分不清上下左右的降神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虽然身体梆硬，应该没有受伤，但是这下它完全找不到对方跑哪去了。

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它有些懊恼。牙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现在它该怎么找到她呢？

下意识的，它开始翻检自己的记忆，尝试着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他便真的找到了什么。

当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时候，灯火会指引它。它现在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不知道怎么去，灯火是否仍会指引它？

“虽然不知如何称呼，此时提出要求有些冒昧，但是，您能否带在下去找她呢？带我去找牙，冴夜牙？”

它出声询问，随后，一朵明亮的，正因为上蹿下跳而拉着长长拖尾的蓝色灯火便出现了，一如既往的永不熄灭，一如既往的穿透万物，燃烧在了它的眼中。

“哇哦！这能力也太太太方便了！我试试我可不可以……真的可以！”事后，赫卡兴奋的大叫道。

它微微鞠躬，表示感谢，然后沿着灯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