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叫花的故事(1 / 2)

回到戏楼,桃白白从侧面拾阶而上,这是一个空旷的舞台,姑且称之为“戏楼”,是祝神祭祀时的集会地。

集会一散,戏楼就成了大小花子的好去处,后台试衣间避风避雨,可以用来休息;前面宽阔的舞台方便起夜,可以当——厕所使。

乡人深恶痛绝,每次经过都捂着鼻子闭着眼睛。

那能怎么办,都是叫花了,还能指望他们文明守法?

试衣间是一道又阴暗又潮湿的回形长廊,里面按男女分为两个隔间,唱戏班来的时候就在里面更换戏服。

桃白白走过长廊,到处都是叫花,几个人东倒西歪的睡着觉,地上还乱丢着几只脏兮兮的豁牙碗,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呛鼻的酸臭味。

桃白白找到自己那个角,看着乱糟糟的“窝铺”——地上铺着好几层草席,上面盖着一堆破棉絮。

这地方他以前也不常住,里面有几个傻子疯子,跟他们理也讲不通,打也打不过,玩不到一块儿去。

不然昨天不会在草垛里过夜。

但天气差的时候总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去处。

桃白白一路咳嗽,趁黑摸索到窝铺,算了,将就歇息吧。

明天情况就会好,说什么也不能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感冒没好,又在冰河里洗了个澡,桃白白再次发起烧来,双颊黑红,浑身冷一阵热一阵,意识也不甚清楚,睡得很不踏实。

临亮前他翻了个身,忽然踢到什么东西。

旁边有人!

桃白白一骨碌翻身坐起。

那是一个全身污秽的老叫花,这么冷的天,老叫花身上只盖了很少一些柴草,发出沉沉地鼾声。

他一只手紧紧搂着桃白白,两人就这么抱着取暖,桃白白脚踝以下冻得发麻,前胸后背却很温暖。

冰冷的石面上,这老叫花居然把自己身上的烂棉花、破被子全盖在了桃白白身上,厚厚一层。

感受着身上的温度。

以及老叫花身上的酸臭味……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很不好。

很不好!

弱者才需要被保护!

桃白白神情古怪,又觉得额头上有什么东西,一把扯下来,是一块脏兮兮的冰冷的粗布。

老叫花居然在为他物理降温。

这个老叫花一直很照顾他,这几年讨到的食物没少分他。

老叫花也醒了过来:“怎么起来了?快睡着吧。你发烧了,赶紧睡,身上冷……明天就会好,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长廊里有些漆黑,但前面舞台很亮,这一晚月明星稀,衬着广场上的雪白,倒也亮堂。

对方双目浑浊,年事已高,身体机能肉眼可见地垮了。

不吭声?老叫花站起身来,打算按倒他继续睡。

桃白白连忙竖起掌刀,要给老叫花一点颜色瞧瞧,忽然发现掌刀并无威力,嘴里冷冷说:“离我远一点。”

老叫花尴尬地挠挠鸡窝似的头,露出痴汉笑容:“还害羞了?不是我你差点就要死了!”

桃白白站起身,抖落一地柴草,麻溜地爬出窝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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