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春风得意(1 / 2)

  “我外公都没想着吃我的饭。”说到这里,盛嘉实微微笑起来。他在一个全员胸无大志的家庭成长,对他的要求是健康、快乐、自食其力。这是生养者能给孩子最好的祝福,他全部都有。陈斐没有,却偏偏比他更聪明、更努力、更争气,是个更好的女儿。这幸运令人感到愧怍。

  “今天可以伤心一点,没有关系。”她握住他的手。

  盛嘉实在午夜时分离开,外面是一月的信江,两岸商务楼高耸入云,灯光照亮夜空,这座城市的夜生活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他和陈斐约定十一点前到家,眼下已经迟到接近两个钟头,但他却并不想解释什么,她也没有打电话来。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想不清楚。

  他终于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陈斐打开门,闻见一股酒气迎面扑来,逼得她后退两步,站在几米开外看着盛嘉实,眼睛红肿,嘴唇麻木,感觉面前站着一只绝望的野鬼,因为做了孽,回不去阳间。

  他张开臂膀:“生日快乐。”

  陈斐没说话,配合地拥过去,听他说:“今天我外公去世了,我明早就得走。”

  她轻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阶段早已经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前程有欲望,同时也要他在身边,一切隐瞒和愚弄的动机都是贪婪。盛嘉实没有心力辩论,却能感到她将脸埋在自己的颈窝处,眼泪顺势流进领口。

  “明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盛嘉实像是与她交代自己的行踪,又像是安抚自己,“等我回来再说。”

  外公家在距离信川动车二十分钟的隔壁市,盛嘉实一早出发,到现场时,各位亲朋好友基本都已到齐,只有在美国的小阿姨是傍晚才到的,拎了一只小小的旅行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进来先跪下磕头,大哭。

  妈妈把她扶起来:“现在还干什么,都晚了。爸到最后还说你,你也不在跟前。”

  时机很重要,盛嘉实心想。早一点晚一点,都不值钱。

  陈斐是被关门声惊醒的。盛嘉实刚刚离开,她想她可以赶快跳起来,跑到门口去叫住他,肯定还来得及抱一抱、道个别,但她没有这样做。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等他的脚步声离去,房间里、被子里、枕头上都是他的味道,她心中很清楚:一件事情结束了。

  盛嘉实老家习俗,葬礼至少三天。这三天里,陈斐去了趟上海办签证。

  梅龙镇广场车水马龙,她排队进去,到窗口问询、敲章,再排队出来。火车票买早了,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消遣,她花四十块钱进电影院,看了一场《你的名字》。新海诚的动画片,讲命定恋人,世界再大也会重逢。

  出来的时候上海正下起小雨,气温低至五度,南京西路上,路人往返匆匆。陈斐把装着签证材料的纸袋贴在胸口,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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