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呓64(1 / 2)

  可现在不行了,物是人非,什么都不行了。

  严太太转喜为悲,忽而眼泪落了一脸。腰间那一处刀口疼得她睁不开眼,但她却又突然找回了多年前的菩萨心肠似的,冯曼挨着她,又哭又笑,她还伸出手去替往日恨毒了的儿媳妇擦眼泪。

  她轻声问:“好孩子,疼么?”

  冯曼难受得说不出话,严太太用捂过刀伤的手替她擦眼泪,反糊了她一脸的血。血和泪混在一起,怎么会不疼呢,简直心如刀绞。死了的那个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哪怕那是个注定短命的孽种,但她身为孩子的母亲,不管怎么说,哪怕做样子,也应该悲痛欲绝的。

  所以冯曼放纵疼痛在她浑身上下蔓延,最好是痛惯心膂,这样,她至少还认为自己是个五感俱全的活物。但凡痛得受不了了,她就把刀刃再往严太太身子里轻轻摁一摁,不一定要杀人,单纯只是兴致勃勃地操弄一种关涉生死的把戏。

  严太太疼得嗷嗷叫,还是只重复那一句话——“好孩子,疼么?”

  她们一面疯癫,一面和解,就这么简单。她们打心眼里明白,在严家,在整个世界,女人之间的战争是最无用的。她们也是没办法了,仇恨终究需要宿主,谁让无凭是更大的痛苦呢。

  医生是后来才来的。

  晚上等严子陵回来,王颐已经把一切都料理好了。严太太的伤,医生上门来做了包扎止血,只说可能会落下后遗症,直不起腰什么的,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二少奶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也请医生帮忙打了镇定针,现下正在床上躺着,留有小丫头在一旁端茶递水。

  活人的事讲完了,王颐自然而然把话引到死人身上。

  “外面的人问起来,就说是病死的罢?左不过那孩子从生下来就病恹恹的,说夭寿也有人信。”

  她坐在梳妆镜前说话,耳坠子扔得东一只、西一只,显然是心烦意乱。子陵就站在妻子身旁,顺手捡起七零八落的首饰,一一归置后,才说:“就这样办罢,连个寿数都没有,不过打口棺材的事。改天我问问永安公墓那边,看有没有合适的墓址……总归是咱们做兄嫂的一片心。”

  “那孩子还连个名字都没有呢,来日墓志铭上署个甚?总不能真像你父亲说的那样,写严子琛罢!严子陵,这事你不要再想拖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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