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怜(1 / 2)

  她一开始的哭,更接近于做戏,哭着哭着,就真触动情肠,一发不可收拾。粗哑的嗓音,左半边发髻散落在侧脸,锦如只能隐约看见一张鲜红的嘴唇,口红公司里最俗艳的那一抹红。

  锦如不禁在心里发问,严子钰的姨太太,怎么是这样一个苍老陈旧的女人?

  她想起自己母亲犹在世时,也是这么一幅病病怏怏的模样。难道全天下的女人,只要跟男人打上交道,不管是做太太、姨太太、女儿、儿媳……,就都无可避免地会衰老,会憔悴,会不复青春。

  那是第一次,锦如第一次对男人这个群体感到害怕。她用力从女人的手中抽出旗袍下摆,叫唤道:“你找错人了!严子钰跟我没关系!”

  含烟没料到她有这样大的力气,锦如跑远了,她还半坐在地上嘤嘤哭泣。又道:“沈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呀……我同严三少爷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我没有回头路可走呀……沈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呀……”

  第36章 .月怜

  为了甩开身后那个疯疯傻傻的女人,锦如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不多久,就到了陈济棠的住址附近。先前来往密切的时候,锦如到陈济棠那一间屋去过,今天敲了门,陈家的老妈子也没有刻意为难人。

  老妈子问了声沈小姐好,又把锦如客气地迎进去,一面上茶水,一面交代:“您来得不巧,陈先生午后出去跟人谈事,还没回来呢。”

  锦如斜倚在大柜上,答道:“那我在这等等他好了。”

  在一个尚算熟悉的地方坐着,锦如心里的焦灼随即减轻下来,渐渐地,就开始犯困。她眯着眼,半靠在沙发壁上,陈家的老妈子走上前,看她一脸倦态,顺势递了手帕。

  锦如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额上的粉和汗,又习惯性地拢了拢头发,先前跑太快了,她浑身泛着乏。本意只想阖上眼将息一会子,后来还是因为疲累,整个人半梦半醒起来。

  陈济棠将近五点钟才到家,锦如那会子正迷迷糊糊地半躺着说梦话,他走近,轻轻把人摇醒,柔声道:“我这里还有一间客房,你换去那里睡罢。”

  这么一闹,锦如不得已揉了揉眼,一看来人是陈济棠,心里无端就有些不好受——一种难以言明的淡漠的哀愁。

  但其实,严子钰的姨太太胡搅蛮缠,这跟陈济棠又有多大的干系呢。他在这一段感情里,清白无辜是一以贯之的,不容侮蔑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镇江的沈三小姐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一想,锦如又觉得自己过来找陈济棠这个举动,跟石含烟沿街乞求也没多大区别。同为女人,一样的低声下气,一样的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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