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月莹(1 / 2)

  “把烟膏子拿给我。”烟湄闭眼道。

  王颐听话地举起烟筒,刚准备往玻璃灯罩上放,烟湄又发话了:“再端一杯莲花白。”

  “只有红酒,您要么?”

  烟湄点点头。

  喝了酒,吃了鸦片膏,王颐照常服侍婆婆睡下。唯一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醒来。

  严家又要报丧了。

  王颐打开房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上面踩着。还是那句话,民国二十五年冬,月亮抿成一条细线,像旧时富贵人家做衣裳使的银缂丝,很好看。

  王颐闷头往前走,到门槛处方停,她奋力抬起一条腿往外迈,身子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槛花笼鹤,不就是这样么。

  她痴痴笑了几声,而后,重重跌了下去。

  严太太的丧事很快就过去了,子陵并没有回来奔丧,所有的事情一股脑扔给王颐。为这件事,他们夫妻还吵了很大一场架,王颐认为丈夫实在不够孝亲,失去生命的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人死了,做子女的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

  严子陵则在南京忙得天昏地暗,他这个人是很有忧患意识的,陪着市政厅那一群人操心前线战事,还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阶。王颐催他赶快到重庆,他却总惦记着救亡图存。

  王颐真的很生气,她觉得严子陵太不是东西了,把孤儿寡母扔到一边,自己家里的事情都一团乱麻理不清楚,他还要去兼济天下,实在可气。

  子陵却只在电话那一头哀求着说:“等这边局势好一点,我一定过去找你们。”

  王颐抱着女儿听电话,荦荦听出她父亲的声音,还不住唤:“爸爸,爸爸。”

  子陵听见荦荦的声音,一颗心更是拧成一团。

  只不过王颐气昏了头,她不许荦荦说话,又气愤道:“现在是甚麽时候了!你才想起来要肩挑大义!严子陵,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过得有多难!”

  说完,她就扑秃一下挂了电话。

  子陵寂寂然放下电话线,忽而就想起娄烟湄年轻时温柔慈爱的样子。再怎么面目全非,那毕竟是生养过自己的人,是母亲,是不可分割的一半亲缘。所以还是很伤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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