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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夜清谈不上自卑,但男生之间在这方面难免会有一点攀比心。

“你在看什么?”简从黎猛地出声。

赵夜清做贼心虚地收回视线,随即想到简从黎又看不见,扯了个谎:“什么也没看。”

简从黎抬起长腿迈进浴缸,稳稳地坐下。

“帮我擦背。”

“好。”赵夜清走过去坐在浴缸旁的流理瓷台上,将崭新的毛巾浸水,轻柔地擦拭他的后背。

上次撞见简从黎换衣服,只远远地看到他后背上的疤,当时看着不是很明显。没想到离近了看,那些浅肉色的疤痕纵横交错着还是挺狰狞的。

“看起来吓人吗,我的后背。”简从黎问。

“不吓人啊。”

最深的一道长疤横在简从黎左边的肩胛骨上,赵夜清用手指碰了碰:“而且一年的时间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些疤不是车祸留下的。”

“啊?”

揭开沉重的过往对一些人来说是很难的,非常难。

简从黎停顿片刻,回道:“是鞭子抽打留下的。”

赵夜清一怒而起:“谁打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法规了?不能报警抓他吗?”

“我爸。”

“哦。”赵夜清坐了回去,“那也不能打人啊,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是不是很疼。”

在简秋生的世界里,疼才能记住教训。他不在乎自己儿子疼不疼,只在乎能不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明明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简秋生也去世了。简从黎习惯塑造坚硬外壳让自己无坚不摧,更何况是这些陈年旧事。

但当赵夜清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的坚硬外壳却难得露出了一丝缝隙。

简从黎背对着赵夜清,很轻地“嗯”了一声。

“都过去了,现在的你很好。”

赵夜清擦完后背去擦简从黎流到胳膊上残留的血迹,转移话题道:“对了,姜恒哥跟我说你要去国外治眼睛,什么时候去啊。”

当时姜恒给他发消息问他到底怎么说服简从黎的,难不成真是吹了枕边风。

赵夜清也很蒙,除了最开始把这件事告诉简从黎时说了几句之外,他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他没觉得简从黎会答应是因为他,但也不能直接跟姜恒说这其实和他没关系,只好回了四个字:用爱感化。

简从黎:“暂时计划下周去,治疗时间一周。”

“太好了。”赵夜清开心道。

听到赵夜清带着雀跃的声音,简从黎也不禁勾了下唇角:“只是去治疗,又不是已经治好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你肯迈出第一步就已经成功百分之九十九了,我有预感,你肯定能治好。”

之前简从黎不知道迈出多少第一步,但是走到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已经习惯了眼盲后的生活,固定地、格式化的生活。

直到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状态。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简从黎洗完澡后,赵夜清也洗了个澡,顺便体验了一下浴缸的按摩功能。

一个字,爽。

等他有钱买了房子,也要在浴室安一个这样的浴缸,每天洗个五六七八次澡。

赵夜清临睡前定了闹钟,今天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来之前他做了一些攻略,结合林小朗的推荐,他打算明天带简从黎去爬山。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

赵夜清半睁开眼将手机闹钟关掉,然后闭眼接着睡。

五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响起。

他这回彻底清醒了,直接坐起来把闹钟关掉,然后点开外卖软件。

酒店是会送早餐上门的,但这附近有一家还挺有名的生煎铺子,鲜虾馅是一绝,他点来一份尝一尝。

赵夜清点完外卖下床准备去洗漱,一出房门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简从黎,戴着耳机。

“早啊。”赵夜清走过去,抱着胳膊,“不是吧老板,出来玩你还工作啊。”

简从黎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我在听歌。”

“嗯?”赵夜清心想老板别是在骗他吧,于是摘下他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

缓慢悠长的音乐声传来,简从黎真的在听歌,听的还是民谣。

他将耳机塞回简从黎的耳朵上,夸道:“不错,很有品味。”

外卖和酒店早餐差不多的时间送来,赵夜清分好餐食,将简从黎的那份放到他面前。

“幸好你伤的是左手,不然吃饭我还得喂你。”赵夜清玩笑道。

简从黎夹了个生煎放进嘴里,汤汁爆开,鲜香十足。

他突然想如果他是个左撇子就好了,随即摁灭这个想法,觉得自己实在不对劲。

明明他之前最抵触别人在生活上的帮助,现在却觉得如果在赵夜清面前适当示弱,可以让他更靠近自己一些,好像也未尝不可。

“我们待会儿去爬山,山上的枫叶基本都开了,红色的一片,你也可以看见的。”

“好。”

吃过早饭,两个人便收拾出门,轻装上阵。

赵夜清仍然是穿昨天的那套红色运动服,很应今天要看的景。

而简从黎终于不穿正装了,也不是一身黑,而是换上了整套米色的运动服。

加上松弛的顺毛发型,拉出去说他是在读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怪不得简从黎在校的时候是风云人物呢,帅得和别人都不在一个图层。

赵夜清看了眼镜子里的两个人,大概是运动服的款式都差不多,他俩站一起有点像穿的情侣装。

两人乘电梯下楼,等专车来。

卫威虽然不在,但安排得十分周到。他在这边联系了一家车行,只要他们需要用车,随叫随到。

刚走到酒店大门口,赵夜清就收到司机发来的道歉消息,说是路上有点堵可能要晚个十几分钟到。这一到了旅游季节,路上比早晚高峰都还挤。

赵夜清给司机回了个没关系,跟简从黎说:“我们等一会儿吧,很快就来了。”

“好。”

“夜清。”

正低头打字的赵夜清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抬头望过去,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好心情被消灭大半。

周廷旭,以及挽着他胳膊的郑阑。

真是冤家路窄。

此处插播一条八卦新闻,这两位上次分手没分成,所以现在还是情侣关系。

周廷旭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惊喜又悲伤,总体来说还算正常。不过郑阑就没那么友好了,又是那副想冲过来把他撕烂的样子。

赵夜清十分无语,小声地跟简从黎吐槽:“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周廷旭率先开口:“夜清,不介绍一下吗?”

赵夜清心想你算老几啊给你介绍,但还是选择了维持表面的和平。

“这位是我老公。这位是我前男友。这位是我前男友的现男友。”

Over,简单明了。

周廷旭表情有些没绷住,他显然没想到赵夜清能这么坦白地介绍出自己的身份,还是在简从黎面前。

心中顿时不是滋味,难道赵夜清真的放下了和他的一切。

刚才他远远的看到赵夜清,一身红十分惹眼,明艳又热烈,他在心动之余只有后悔。

“真巧啊,你们也来旅游?”郑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赵夜清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帮忙拿行李的小厮:“不好意思,我们昨天就到了,你们才是那个‘也’。”

郑阑的假面彻底戴不住了,他开始瞪赵夜清。

一旁的周廷旭显然没注意到身边人都快炸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简从黎,视线在他手中的盲杖上停留片刻,随即露出一个莫名的笑。

“原来这位就是简总啊。”

简从黎表情平淡,通过声音他可以判断周廷旭要比他矮一点,于是墨绿的眼眸微微垂下,仿佛睥睨子民的古希腊神。

“你好。”

周廷旭被他这幅样子搞得有些火大,忍不住嘲讽道:“早听说简总身残志坚,今日一见果然很励志。”

赵夜清闻言脸色冷下来,他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他才不会惯着这种人。

“我说你脑残就回去多吃点猪脑补补,尖叫鸡放地上踩一脚都比你会说话。”他挽上简从黎的胳膊,“我们走,跟这种人待久了智商会下降。”

周廷旭被赵夜清骂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那么温柔害羞的人会这样骂他。

直到赵夜清和简从黎消失在大门口,他也没有缓过来。

“周廷旭你贱不贱,你是不是早知道赵夜清放假会来这。”郑阑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胳膊,“我就说你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出来玩。”

另一头,赵夜清坐上车还没有消气,忍不住跟简从黎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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