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作者:莫妮打)_分节阅读_第65节(2 / 2)

  他不希望薛问均死掉,却不可避免地成为了直接的受益者。那种愧疚,让他在薛问均不在的这些年里承担起为人子女的责任。为他的父母跑前跑后,更不放过每一条可能的线索,探寻着那个真相。

  丁遥蹙眉,发现了这其中的怪异:“吴阿姨就相信他是自杀吗?”

  这样离奇的手法,吴远航都觉得怪异,他们作为父母就丝毫不会怀疑吗?

  “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发现他有这个倾向了,所以看到......才会相信。不止他们,我也早就发现了。”

  “怎么可能!”丁遥提高音量,刚打消的疑虑又瞬间暴涨。她不懂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那时候估计你还小吧,他也不会跟你一个小孩儿说这些事情。”吴远航道,“薛问均不像看起来那么幸福。我跟他熟悉起来是因为知道了他哥哥的事情,后来我们成了同桌,我就知道了更多。他常常睡不着,一直在吃药缓解,一种药吃出抗性,没效果了就换另一种。我看见过他写的遗书,从很长很长到很短很短。我知道他越来越认真了。”

  丁遥的认知已经被彻底颠覆了,她忽然发觉自己对薛问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了解。她知道他过得不开心,却不知道这些事情会让他生出这种念头。什么睡不着,什么遗书,她通通不知情。

  太阳穴跳得生疼,丁遥忽然觉得有点晕,大脑不听使唤地将信息排列组合,甚至开始怀疑起相机里的录像到底是不是真相了。

  “他的遗书是什么?”她抓了抓瘙痒的脸颊,“你不是说他那天留下遗书了吗?”

  简单的几个字早已烂熟于胸,吴远航闭了闭眼,道:“我讨厌解释你们会知道的原因,如果不知道,那就慢慢猜吧。”

  一句打磨了很久,简短却最伤人的遗言,事实上,也确实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吴佩莹大病一场,薛志鹏带着她去了更大的医院治疗,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楼道里搬家的动静仍在继续,乒乒乓乓的撞击中夹杂着指挥声和叫骂。

  “干爸干妈意识到的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刺激到他。在出事之前,薛问均有过一次危险举动,他们就更觉得他是认真的了,把什么都说开了,薛问均也坦白了有过这种念头,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他只想好好活下去,活好多年。他们当然不相信,薛问均还花了一段时间才让他们打消这种担心。可惜后来......”

  后来还是发生了,吴佩莹跟薛志鹏自责不已,怪自己粗心大意,怪自己不应该去工作去出差,总之跟世界上大多数的父母一样,悔不当初。

  丁遥的关注点却不在什么迟来的愧疚上,她捕捉到那个关键词,反问:“什么危险举动?”

  “什么?”

  “你说他有过一次危险举动,他做什么了?”

  吴远航迟迟才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不知道吗?在他出事前大概半个月的时候,他逃课离家出走,险些出了车祸。”

  啪——

  外头传来瓷器被打破的声音,丁遥脑袋嗡地一声,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40.回家吧

  1.

  薛问均一大早就敲开了营业厅的门,办了张电话卡,换到手机上后,按照丁遥的主意打给丁建华。

  他谎称徐伟丽欠了自己一大笔钱,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现在打电话过来是讨钱的。

  丁建华连核实都不做,二话没说就给了徐伟丽的电话号码。

  “你确定是这个号码吗?”

  “当然,她昨天还打电话说来接小孩儿呢。”

  “接小孩儿?那她现在在哪里?不在广东吗?”

  “哪儿呢,来接孩子了。昨天就进省了。下午三点的车,从北城汽车站过来。”

  薛问均看着手里的纸条傻眼了,那是丁遥查到的 2009 年 12 月 14 号广东发生的所有车祸。

  十年后丁建华再一次对丁遥撒谎了。徐伟丽不是死在广东,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丁遥来的。

  这一未曾预料到的情况,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薛问均庆幸于自己知道的早,更庆幸从北城汽车站到余江的所有汽车,都会经过南巢高速。

  徐伟丽的手机关机了,一连几次都打不通后,薛问均编辑了短信,说自己是丁遥的朋友,让她不要上车。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了辆车,指挥着司机往南巢市区开,又开始给徐伟丽打电话。

  终于,徐伟丽开机了。

  “喂,哪位?”和煦温柔的南方口音。

  “我是丁......小乖的朋友。”

  这是丁遥告诉他的小名,说给徐伟丽可以快速地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

  薛问均深知时间紧迫,开门见山:“我不是骗子,小乖现在不叫徐悦婉了,叫丁遥。我是她同桌的舅舅,也见过她。她胳膊上有个疫苗疤,三角形,头顶上有一块凸起来疤,粉色的,是出生的时候被护士指甲碰到搞的。我知道您现在要来接她,但是不要上车。你会死的。”

  徐伟丽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还高兴着他是小乖的熟人,听到最后一句又愣了,“什么啊?我早就在路上了啊,都上高速了。你这个小同志,说话怎么这样啊?”

  薛问均一愣:“不是下午三点,北城到余江吗?”

  “不是啊,早上八点的。”

  薛问均喉咙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说话都变得困难,胸膛更是被心跳震得发麻。

  他强迫自己冷静:“您车牌号多少,车现在到哪儿了?”

  徐伟丽抬头看了看窗外,又提高了声音问前边的售票员。

  “20326。刚过清平服务区。”她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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