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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向四方山的小师妹表功吧。

方灵远像一滩烂泥一样仰躺在地面,有些癫狂地笑了笑。不久笑声渐渐静止,地牢中死一样寂静,血水缓缓从他七窍流出。

章凤儿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盯着他死去的惨相,骤然回神后慌张地跑出了地牢。

地牢中的看守不敢隐瞒,立刻向章开武禀报了方灵远已死的消息,也将章凤儿来探视的事一并上报了。

章开武很清楚女儿的个性,再恨方灵远,也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才决定给他一个痛快。叹着气挥退守卫,恨声道:“死了倒也干净,四方山容不下这样阴毒之人,将他首级斩下挂在山门外吧。”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叫来了章凤儿,父女独处,章凤儿双眼红肿,魂儿像是跑了一半。

章开武心疼不已道:“怎么不先来和我说一声,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章凤儿怔怔垂泪,不肯说话。

章开武思索片刻:“如今顾崇已经恢复了,若你们还有情……”

“爹。”章凤儿怅然说,“当初是我放弃了师兄,如今又哪里有脸再回头呢?”

章开武先是沉默,又道:“顾崇昨日来找过我,说想与南秀成亲。”

章凤儿一愣,迟缓地点点头:“理应如此。”

章开武难免开始后悔,沮丧说:“是爹不好。如果不是爹逼你与他分开,何至于让你们二人错过。”

章凤儿偏头望着窗外,嗓音喑哑道:“是我们没缘分。”

父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她一直神游天外,章开武无奈地催她回房休息。

出了房门,章凤儿站在夜风里被微凉的风一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不由得想:南师妹在四方山生活多年,即便曾为魔教做事,也许和魔教早就没了往来……如果能证明这一点,她就决定将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她嘴上不信方灵远的话,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第二日,章开武命弟子叫来了南秀。

他即将过寿,近来院子各处都在打扫修葺。南秀一路过来时遇到的诸位同门和洒扫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别有深意。

顾崇想娶南秀的事早就已经传开了,其他人就算再克制,眼风也总忍不住往她身上飘。和从前的同情、看热闹不同,如今持祝福态度的人占了大半。但也有人唏嘘章凤儿命不好,丢了顾崇这样难得的好夫婿,反被心怀鬼胎的方灵远毁了一生,实在是造化弄人。

不管撞见什么样的目光,南秀始终神色如常,因为其他人的想法她并不怎么在乎。冯梦也拿不准她的心思,但心里还是默默希望她能改变想法,选择和顾崇在一起。如今没有了方灵远这个阻碍,章凤儿又变回孤身一人。南秀费尽心血治好了顾崇,若成全了别人,冯梦光是想想都替她难受。

过去南秀被喊到章开武面前,多数时候都是要受罚。今日章开武依旧没什么笑模样,但相比以往态度也算温和了。他没说废话,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明白了,大意是顾崇想娶她,作为掌门,他特地叫她过来想问问她是什么想法。

一重屏风内,章凤儿在替父亲收整书架。章开武询问的声音一落地,她的动作不自觉停下来,再提醒自己不要去听去看,也无法违抗本心。

南秀坦诚说:“我对师兄只有兄妹情谊,恐怕不大适合成亲。”

“你当真这么想?”章开武惊讶。

“当真。”

章开武打量着南秀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实在想不出她拒绝的理由。顾崇知恩图报,这于她来说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怎么反倒拿乔起来……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他自觉刻薄,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语气更柔和了一些:“顾崇与我说这件事时,我能看出他是极为认真的。即便是出于报恩的想法,也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抉择。你可要想好了,真要拒绝?”

南秀微垂下眼帘,一副默认的样子。

章开武迅速扫了屏风一眼,还是咽回了“再回去考虑两日”这句话,只语重心长地说:“我并非你二人的师父,但既作为掌门,也是你们的长辈,理应替你们操心终身大事,不过也不好硬将你们凑做一对。既然你不想嫁他,便自己去与他说明白吧。”

南秀点头应下了。

“掌门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章开武巴不得快点打发了她,“去吧。”

外面好半晌再无人声响起。章凤儿忽然惊醒,低头一看,手中的书页已经被她揉搓得不成样子了。

等她从屏风后走出来,南秀已经离开了。

章开武仔细端详女儿一眼,见她表情复杂,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走过来拍拍她肩头,慈爱道:“南秀对他有恩,他不得不如此偿还。好在南秀颇有自知之明,你还有机会,不是么?”

章凤儿心绪难宁,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第80章 男频重生文中的女配十

顾崇再度自梦中醒来, 发觉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但他仍然板着一张脸, 看不出丝毫醒后惊慌和不适。梦里无非又是过去的惨状重现,他还是那个武功尽失,双目不能视物的废人。

这段时日他早就习惯了做这样的梦,却不觉得是种折磨,因为至少有 一半的梦境里南秀是陪在自己身边的。这种梦做的次数多了,他的心境也从细微的不安逐渐变为贪恋。

贪念渐重,甚至不愿醒来。

可惜近来的梦境最后南秀总会离开他, 无论怎样挽留都无济于事。

夏末燥热难耐, 他翻身坐起来,依旧是长久出神。

之前南秀与他同住在天奇楼, 拒了他的求娶后便默默搬走了,如今暂时与冯师妹住在一起。察觉到她是在刻意避着自己,他也不常出现在她面前讨嫌, 心想总归是共同生活在四方山, 既然她不愿意嫁人, 他可以等,或者只是远远陪着她也好。

日出日落,春去秋来,就像过去的很多年那样。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事情却不会如他设想的那样发展。青阳派的秋天奚因对南秀有舍命相救之恩,两人来往不断, 也终于印证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前日秋家父母特地代儿子前来四方山提亲。

两人相识才不过几月而已。

并且这一回, 南秀没有推拒。

提亲那日, 他坐在一旁认真观察了秋家父母。二人从举止言谈来看浅薄、谄媚, 又胆小如鼠。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父母能养育出什么好儿子来。

但显然南秀并不在意这一点。

终于捱到天明,顾崇起身换衣、洗漱、用饭、照旧每日去校场看新弟子练武。从头至尾他的神情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门中弟子也早已经习惯他这幅清清冷冷的样子,只当他是劫难后的性情大变。

大师兄剑法超群,能得他两句点拨自然受益匪浅,所以虽然顾崇性子一天比一天冷,门中弟子还是打心底敬服他。除了死了一个心术不正的方灵远,门派内看似一切照旧,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分别。

至于南秀,她拒绝了大师兄,却看中了别家门派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背地里议论声不少,但远不像过去拿她和顾崇取笑时那么恶意,多数是在替她可惜,觉得她是丢了金子捡木头。

离开练武场后顾崇走到了南秀如今的住处附近,但只略站了一刻钟,便又走了,直到半路听到关于南秀的交谈声才再次停下脚步。

从前那些难听的话他曾听过一些,但次数不算多。毕竟他一直在天奇楼中苟延残喘,连太阳都少见,没想到如今痊愈了,还能碰巧撞见些只言片语。

他站定在原地,辨认了一下凑在一处说话的几人是谁。

那几人没有立刻发现他的存在,还在继续谈笑。

“你们说南师妹图什么啊?听说青阳派那个姓秋的,自受了伤之后连拿起剑都费劲了。”

背对着顾崇的李山将嘴一撇,接话道:“或许南师妹就好这一口吧。要我说,她还配不上现如今的顾师兄呢,与那个秋天奚倒也算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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