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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搞不懂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坐地上。

费薄林顺着这点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温伏以前流浪落脚的地方总是没什么家具,或者有也不敢乱坐,所以温伏就习惯了坐地上。

那这样以后的家里要多买几张地毯。

他想到这里,莫名其妙在心里敲了个问号。

自己怎么会思索以后的家这样的事?

还买地毯?

搞得像温伏会养在他身边一辈子似的。

费薄林把书包扔在沙发角落,开始去阳台拿扫帚和拖把忙活。

第一次经过温伏身边时他照旧提醒:“半个小时之内去洗澡。”

温伏点头。

此时手机屏幕里的人正在说:“呆久布!”

温伏立马跟着小声念:“呆久布。”

二十分钟后,费薄林挽起袖子系围腰,准备做夜宵,又特地过来提醒温伏:“快去洗澡。”

温伏还是盯着屏幕点头。

此时屏幕里说:“岂可修!”

温伏跟着说:“岂可修。”

十分钟以后,费薄林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手里握着锅铲,最后一次提醒:“去,洗,澡。”

温伏没回应。

屏幕里马上说:“加纳!”

温伏立马跟上:“加纳。”

费薄林无声无息凑到温伏头顶。

这场单方面的动漫修习还在继续。

屏幕说:“斯国一!”

温伏:“斯国一。”

费薄林幽幽道:“知道不洗脸不洗澡的邋遢鬼怎么说吗?”

温伏这才好奇地仰头看他。

费薄林站起身,睨着温伏,字正腔圆地淡淡道:

“温、伏。”

“……”

一只猫咪这一秒钟对世界失去了信任。

周六篮球联赛那天上午课间,费薄林不在,谢一宁和卢玉秋一边在座位剥桔子一边闲聊。

谢一宁:“听说14级的校服改版了,超级丑。”

卢玉秋:“真的?”

谢一宁点头:“紫色的,还不是纯棉的。”

卢玉秋:“化纤的?”

谢一宁:“校服费还不变。”

“学校也太坑了。”卢玉秋把剥完的橘子顺手给了温伏一半,接着跟谢一宁聊天,“还是咱们这一届往前的校服好看。”

“校服嘛,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儿去,最丑也就14级那样了。”谢一宁也把自己剥完的橘子给了温伏一半,继续对卢玉秋说,“下午的篮球赛你去看不?顺便给组长送水呗。”

“我不去。”卢玉秋咂吧咂吧橘子,“下午我妈接我出去吃饭——组长没人送水吗?不会吧?”

谢一宁“嗐”了一声:“高一那会儿多着呢,他谁的都不接,时间久了,哪还有女生愿意给他送啊。”

“这倒是。”卢玉秋回忆道,“高一刚进校那会儿我老觉得他阴沉沉的,现在好多了。不过说起来——组长怎么什么都会点儿的感觉。”

她掰着手指头算:“排球打得好,篮球也不赖,之前体育课乒乓球他那组也是第一,长跑现在他成绩还在校记录上。之前我记得你问过他来着,是不是钢琴他也会弹来着?”

谢一宁吐了一粒橘子籽:“他说他体能好是天生的,钢琴嘛,小时候学过,大提琴他也会点儿。”

她从温伏手里掰了一瓣橘子回去:“之前我问他会不会高尔夫,他好像也会,只不过很久没打了。”

卢玉秋笑:“那你俩可以切磋一下。”

“得了吧。”谢一宁抽纸擦擦手,“我都从美术转文化了,我家现在哪儿还有条件打什么高尔夫啊。”

“苏昊然家呗。”

“去你的。”

谢一宁开玩笑地推了卢玉秋一把,扭头瞧见温伏不知几时起正边吃橘子边睁着俩大眼睛听她们聊天。

“你又在琢磨什么?哆来咪。”

温伏看看谢一宁,又看看卢玉秋,摇摇头说:“薄哥不阴沉。”

卢玉秋说:“我知道啊。我是说他高一,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谢一宁眯着眼审视他:“你最近怎么老一口一个薄哥的?你俩关系有那么好?”

温伏坐直了点,跟她俩对视着不说话。

卢玉秋眼珠子一转,跟谢一宁对了个眼神,故意引导温伏道:“他不阴沉,那你下午给他送水去?”

正好找到个顶班的。

传出去也总不至于说堂堂四组组长费薄林,长得盘亮条顺的,打个篮球连送水的人也没有。

男的怎么了,男的送那也是送。

温伏昂起下巴:“我送啊。”

反正也得一起回家。

卢玉秋转而去问谢一宁:“那你给苏昊然送吗?”

“不送。”

“真不送?”

“谁爱送谁送。”

下午篮球赛上半场,谢一宁果然没有出现。

苏昊然打着篮球老往场外看,走神丢了个两分球,队友的脾气也逐渐暴躁:“实在不行你下场换替补,等谢一宁来了再上场。”

他气场低低的,也没反驳,正要暂停比赛跟替补换时,谢一宁抱着瓶水慢悠悠走过来了。

苏昊然立马变身花果山的猴子蹦回了场上。

下半场六班打得很精彩,超了隔壁四分,最后跟七班3:2胜。

哨声一响,温伏从观众席嗖一下窜到费薄林眼前,把手里的电解质水递过去。

这时候卢玉秋在外面跟她妈吃完饭回来,正转悠到篮球场看他们打得怎么样。

费薄林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喝水,喝完了四处看看,问:“苏昊然呢?”

温伏说:“在挨骂。”

卢玉秋猝不及防凑过来:“在哪?我听听。”

温伏朝体育馆外墙下的角落里一指。

一分钟后,温伏和费薄林被卢玉秋胁迫着带去听墙角。

三个人的脑袋从低到高依次在拐角处冒出来,视线集中在不远处两个人身上。

苏昊然两手放在腿侧,站得端端正正,以一种无比虔诚的姿态聆听谢一宁的教训。

谢一宁抱着胳膊,眉头紧皱,虽然嘴里还在骂人,但显然对苏昊然已经不那么生气,不知道骂到哪一步了。

三个人屏息凝神。

谢一宁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凭什么就觉得你喜欢的一定比我喜欢的高级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的《灌篮高手》真的比黑篮做得有水准,那也是人家作品本身的事儿,怎么你喜欢,你就跟着变得高人一等了,就可以去嘲笑别人了?人家的作品给你镀金了?那改天我再喜欢个更高级的,我是不是又比你高一等了?那jump还做那么多动漫干嘛?所有人都去喜欢最厉害的好啦,反正喜欢最厉害的就可以鄙视其他人啦。”

苏昊然头低得不能再低:“果咩纳塞——”

温伏抬头对费薄林小声说:“他也说鬼子话。”

费薄林捂住温伏的嘴,相当无奈地纠正:“日语就是日语,不要学谢一宁说‘鬼子话’。”

温伏眨眨眼。

费薄林把手放开。

那边谢一宁进入下一流程:“还有你那破牛仔裤,我都不想说。”

他们把目光集中到苏昊然的裤子上。

看得出苏昊然是真的很喜欢他的牛仔裤,就连今天下午打篮球都没舍得换,誓要给谢一宁呈现一个最完美的外形状态。

看不出来的是这个牌子的牛仔裤苏昊然究竟买了几条,最近两个周,他穿的几乎天天不重样,唯一不变的是屁股上那个显然的“m”标。

谢一宁说:“这裤子,走在街上十个人有八个都在穿,另外两个是组长和温伏。到底能不能换下来?真的丑死了。”

苏昊然弱弱地说:“今年流行这个。”

谢一宁:“流行什么你就穿什么?你没有自己的审美吗?”

苏昊然声音更弱了:“……我的是正版。”

谢一宁:“然后呢?”

苏昊然毅然决然:“然后我回去就换。宁宁——”

苏昊然正要凑过去撒娇,谢一宁突然扭头:“你们三个还要听多久?”

费薄林一把拎起卢玉秋和温伏离开了。

三个人告别之后,卢玉秋回了宿舍,费薄林先去体育室换衣服,温伏则背着书包在外面等他。

因为是周末放学,温伏被允许在学校玩手机,等费薄林的间隙里,他就靠在墙上低着脑袋看动漫。

看得起劲儿呢,有个穿篮球服的高个子为了跑去占场地直冲冲就往温伏这边来,一时没刹住脚,温伏的脑袋顶他胸口上。

“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伏头都不抬:“呆久布。”

“呆什么?”他嗓门小,对方没听清,弯腰凑过来,俯下身才看清他的脸,惊讶道,“温伏?”

温伏这才抬起眼。

对面的人高高大大,比起费薄林差不了多少,浓眉大眼,浑身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被太阳晒成的小麦肤色,一对上温伏的目光,这人咧嘴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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