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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从此也失去了联络别人的机会,否则他一旦发现就会把我赶走。而我的签证和身份证明都被他扣留且随身携带,我现在每天夜晚都在被各种细微的声音吵醒,这很莫名其妙,我以前的睡眠质量从来不差,如今大概因为我总是担心你的照片被人发现所以睡得心惊胆战。

2016年6月20日

今天家里有人到访,竟然是父亲一直以来资助的脑瘫患者。

我很惊讶,他这样一个吝啬古怪的人,竟然会愿意把他珍贵的看病资金拿出一部分去资助另一个病人。

那个患者的家属把人从轮椅里推进来时我看见父亲眼里闪烁着一种自得的光芒,我以为他是在骄傲自己帮助了一个家庭,没想到对方离开以后他指着他们的背影告诉我:看到没有?这世上还有人过得比我更惨。

我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是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好像他资助那个患者并非处于善心,而是需要寻求某种满足他自尊心的安慰。

但我无暇去可怜他们,因为下午,我在建材室偷偷练拳击的事情就被他发现了。

他拿着桌子上的烟灰缸和花瓶朝我的头砸过来,我的伤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至于那些骂我的话,实在太多太杂,而我当时头上血流不止,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对一个瘫痪病人都能施以善心但是对我却极尽刻薄,原来他只是嫉恨我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2016年7月18日

温伏发现这些信件的存在是在慈善晚会结束后的第三个月。

在那之前费薄林思来想去,决定把他们在锦城的新家定在了云河颂那套平层里。

究其原因是为了方便温伏工作,云河颂的位置综合各方面考量来说对于目前的温伏而言是最好的居所。

温伏不喜搬迁,费薄林考虑到他好不容易住惯了这个小区,换到新的地方又要用一段时间来适应,况且锦城也不算他们真正的家。

加之随着温伏的名气一天盛过一天,跟拍的狗仔从一家两家逐渐变得多到数不过来,费薄在知情的范围内还能找人解决,怕的就是以后有些才入行的毛头小子,为了打响做狗仔的名气,拿温伏开刀,偷拍了人二话不说就往外放料。

留在原本的小区,不管温伏住在哪套房子里,行踪都相对隐蔽。

至于费氏原本的庄园,在费氏破产前就已经被许家拿去抵押,后来费薄林把它买回来也是因为这庄园曾经是林远宜亲自选的地盘和一手设计的格局,他知道林远宜其实很喜欢庄园里的房子与花园,所以在公司正向盈利后不久,他就攒够积蓄把庄园买了回来,同时将林远宜那半盒骨灰放进了大楼。

他对这个地方并不存在太多感情,温伏也不适合这里。费薄林思虑良久,又问过了温伏的意见,后者得知许威曾经在这儿住过长达十年之久后,便毅然决然拒绝了入住这个地方。

在温伏重新出发去川西录制综艺的一个周里,费薄林想方设法地把新家里堆满的礼物和各种乐器进行整理收纳。

家的空间大,多买几个柜子架子,那些小提琴和吉他勉强也能跟三架钢琴放在一个琴房。

其他五花八门的礼物费薄林又另外安置了一个房间来摆放,再把存放高定礼服和珠宝手表的房间就地改作衣帽间,这么折腾一通,同时花一个月的时间设计家具,费薄林请人定做好再放进房子里,这儿倒也很有个家的样子了。

这个年末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顾:温伏受邀参加各个地方台的跨年晚会和卫视春晚,费薄林的公司在本年净利润再度呈现爆发式的曲线增长,全公司上下都在为第三轮融资和上市做准备,他们彼此忙得脚不沾地。刚搬完家,还没来得及回戎州一趟,就稀里糊涂地迎来了春节。

来年,温伏开始为自己的巡演忙碌了。

准确来说不是他忙碌,而是Stella带着整个团队忙碌,但Stella一忙,团队里就没一个人能浑水摸鱼趁机休息。

带着温伏搬到这栋楼的那天,费薄林还没把自己这些年为温伏买的那整整三个房间的礼物坦白出来。

更别说堆积成山的回信。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顾虑什么,大概是怕那堆眼花缭乱的东西一口气全盘托出会吓到温伏。

他尚未说服自己把这十年岁月里日积月累的思念和幻想拿到日光下让它们和自己都坦坦荡荡,总觉得温伏还需要一个接受它们的过程。

还有那些回信……

费薄林写的时候倒是酣畅淋漓,写完放在柜子里,瞧着却不知如何送出手。

横看竖看都觉得矫情。

温伏八年前写的信,他现在才回,怎么想都有一股给自己的过错找补的意思。

说到底还是一切都进行得太匆忙。从回国开始,费薄林看似有条不紊,其实为了见到温伏,打那时起就早已自乱阵脚,该交代的——这些礼物回信,一桩桩一件件,他本该循序渐进地来,一样一样想好措辞地拿出手,可一想到温伏,他就一股脑地回来了,一刻也等不得地来见温伏了。

感情这桩事,哪由得人来去自如。

于是在温伏踏入这个自以为才买的新家的时候,费薄林锁住那三扇装满礼物的房间的门,告诉温伏那是闲置客房,还没考虑好用途,不必进去。

——尽管事实是他还没考虑好让它们面世的方式。

温伏瞅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傍晚费薄林在厨房捣鼓他们入住新家的第一顿晚饭时,突然听见背后喊:“薄哥?”

“嗯?”费薄林正低头炸虾球,听到温伏叫他,下意识抬头。

这一抬头费薄林天都塌了。

温伏扒在厨房外,穿着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高定西装,两只手腕戴满了费薄林给他买的名贵手表,左手一把琴房里的小提琴,右手一把礼物间的信封,举起来问他:“这是你给我写的回信吗?”

——很显眼是趁他做饭的这当头把那三个房间一个不落地翻了个底朝天。

这些表和礼服的牌子温伏都认不全,价格也不清楚,就因为是费薄林给他买的,他图新鲜就全戴上了。

果然猫这种东西,就没有老实听话的。

费薄林沉默了一秒,继续若无其事炸虾球:“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温伏紧追不舍:“可是这是我在房间里找到的。”

费薄林矢口否认:“不是我的。”

温伏当着他的面把信拆开:“落款是你的名字。”

费薄林面不改色:“不是我写的。”

温伏无情揭穿:“上面题头是妹妹。”

费薄林崩溃了:“不是让你不要进去?”

温伏静静看他崩溃,然后淡定地反问:“不是给我的吗?”

费薄林无话可说。

脸皮这种东西,被猫撕下来了这辈子就别想贴回去。

入夜,温伏坐在客厅费薄林亲自给他设计的沙发上,挨个拆开那些回信,一封一封地看。

费薄林正在书房办公。

正当温伏看到抵七十五封时,他的手机响起视频通话铃声。

巡演在即,Stella拉上团队所有人,在今天夜里就服装赞助和第一场演唱曲目的定曲与改动开一场临时视频会议。

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女人面对重要工作时焦虑情绪大爆发的状态,重点是团队的人跟着加班会按照时长在年终奖里得到相应的加班报酬,越累的班得到的钱越多,因此他们都心甘情愿。

唯一没有加班费的人只有温伏——这个看起来对钱没太大概念的团队中心人物。

他接了视频,周围没有趁手的支架,只能用手举着,一边听Stella校对各个项目,一边单手拆信,游离在开会内容之外。

费薄林此时结束了夜里的工作从书房出来,房间门打开那一刻温伏的造型师敏锐地透过屏幕听到了声音。

她忽然插嘴问:“温伏,你家里有别人?”

温伏愣住,看向了Stella。

Stella:“……”

Stella的助理:“……”

周纪:“……”

心知肚明的几位没有说话,其他人在等温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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