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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不那么美妙的回忆闪过脑海,池惊澜眼底划过一道冷芒,然而在一众小运动员面前,他还是努力收敛了气势,平和地问:“你们有保留证据吗?”

小运动员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互相眼底的茫然。

他们大多年纪都还尚小,对于徐天宇他们来说既没有利用的价值,也不好掌控,自然就成为了被欺负的那一批人。

时间长了,他们学会了规避,学会了习惯,有人加入他们,有人继续忍耐,但几乎没有谁想过要保留证据这种事。

一是环境造就,很多人刚进省队就陷入了这样的糟糕氛围,二是年纪小,也不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也就从来没想过要保留证据这一回事。

或许有人说可以离开,不当运动员,就不用再遭这罪了,没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小孩子其实并没有那么远大坚定的梦想,来省队的很多运动员,都是家境不好,或者有一定天赋并且文化学习成绩不好,觉得这也是一条出路的,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梦想,还是工作,没那么容易离开。

池惊澜也清楚这一切,也没非常意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越发中烧。

主教练和他的徒弟所作的这些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池惊澜轻声安抚了一下这些小运动员,告诉他们不用多想自己只是问一问,然后看着他们也一个个离开了滑冰馆。

看这些人都离开之后,身旁只剩下穆子宁几人,池惊澜的神色才彻底冷了下来。

“阿澜,你想要证据做什么?”穆子宁突然轻声问道,指尖紧紧攒着衣角。

池惊澜看到穆子宁手上的动作,余光撇到了纪云星不太自然的脸色,顿了顿,回答:“杜局为人公正,有些人看似掌控了权力,也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池惊澜没有明说,但大家也都听懂了。

行使监督权是他们应有的权力,只要上面公平公正,举报永远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只是看人最终敢不敢突破束缚,踏出这一步了。

“……我有证据,我还有几个朋友也有,不知道能不能有用。”穆子宁抿了抿唇说,声音还能听出一丝颤抖。

想也知道,这些“证据”中不可能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从穆子宁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了。

那些经历必然都是非常痛苦的,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清醒理智地留下证据,已经非常棒了。

池惊澜认真地开口:“能,只要你愿意,你只要往外跨一步,抬头一看,就能看见碧海蓝天,你已经很厉害了,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交给我也没问题。”

“我不保证其他人,但是我没问题。”穆子宁坚定道。

经过这一件事,他真的成长了非常多,以前在曹建和徐天宇那一行人的压迫下,他即使保留了证据,也不敢多做什么,说句胆小的话,他甚至还担心举报了会不会被他们更严重的报复。

但是这一次池惊澜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原来主教练他们也不是那么厉害,原来他们也有弱点,穆子宁现在想到他们无能狂怒的模样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想做些什么自己能做的,那些证据他留着,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

“好。”池惊澜点了点头,说:“那我去提交就好。”

明明比自己还小,阿澜怎么每一次都想自己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下来,穆子宁有些无奈,坚持道:“不行,我们一起,联名举报更有说服力。”

“对啊,一起,我也加入,我这里……也有点证据。”纪云星说。

“那次天台?”穆子宁一愣。

纪云星点了点头,脸有点臭:“当时那些人堵在门外,我拍照加录音了。”

“你们或许可以再加一个举报理由,比如,贪污受贿?”凌榆摸着下巴加了一句。

嗯?穆子宁和纪云星略有些茫然。

“那位教练手上的表不便宜,据我所知,他只是普通家庭,工资支撑不起他身上那些装饰,举报信里提一句就可以了,有就会查到,没有也不亏。”池惊澜补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

等等,刚才好像不是一个人在说话?!

纪云星豁然转头,看到了表情几乎如出一辙的池惊澜和凌榆。

他们为什么那么有默契,纪云星脑袋里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不过这个问题,就连池惊澜和凌榆本人,也有点意外就是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在工作人员来催促,滑冰馆快要闭馆的时候,离开了省队。

有事要忙,纪云星的请客计划也被暂时搁置,几人在省队门口选择了分开。

第二天,池惊澜他们就迅速整合了所有能收到的证据,写了一封联名举报信,发给了相关部门。

几天后,三月的最后一天,到了池惊澜转男单考核的这一天。

池惊澜平静地背着他的冰鞋到达了省队。

目的地自然还是那个滑冰馆,只不过时间是占用了休息时间,不会影响其他运动员的正常训练。

池惊澜轻车熟路地推开了滑冰馆的大门,冰场边简易地搭了一个裁判席,和之前成果表演那一天差不多,就连裁判席上的几个教练都差不多。

曹建依然坐在主教练的位置上,只是周身的气势阴沉的可怕。

池惊澜这几天依然没来省队,不过有穆子宁和总往花滑队那跑的纪云星,他对省队的消息一点都没有落下。

他知道这位主教练为什么脸色那么黑,无非是他们举报信提交上去的第二天,上面就派了人过来调查。

池惊澜没有理他,按照流程进行自己的展示和考核。

由于调查人员的到来,这几天曹建以及徐天宇那一行人都很收敛,这一次池惊澜的考核也是按正常流程走的。

z省正常流程的转男单考核对于池惊澜来说完全没有一点问题,展示几个二周跳,以及一些基础的旋转和步伐,就轻轻松松地过了。

不过看池惊澜这么轻轻松松,有些人快气死了。

明明应该宣布池惊澜考核通过,曹建却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对池惊澜怒道:“池惊澜,你不要太嚣张了,你以为男单是你能随便瞎指挥的地方吗?”

其他几个教练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主教练怎么突然发怒了。

最近的事一直不顺,池惊澜通过考核这件事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曹建,他着实忍不住了。

他不喜欢这个小少爷,第一眼看到时就不喜欢。

因为他身材高大,加上常年表情严肃的原因,那些不经世事的小孩往往见到他第一面就会被他震到,进而害怕,产生恐惧。

恐惧是让人顺从的利器。

顺从他就能更容易获取利益,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靠着这样的手段,加上后续严厉的执教风格,他轻轻松松地将许多地方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他享受着这种感觉,并且一直为此暗自得意着,直到池惊澜的出现。

这个小孩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恐惧与害怕,平静得惊人,只是一瞬间,教练就意识到了,这不是他能掌控的人。

而超脱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厌恶,所以一开始,他就想震退这个小孩。

只是没想到池惊澜真的跳出了三周跳,还是难度最大的3A。

那一瞬间,省队教练就清楚了,绝对不能让他发展强大起来,所以他当时又改变主意,想让池惊澜加入训练,让自己徒弟他们那些人去影响他,没想到池惊澜又拒绝了。

后来的事就像脱缰的野马,原本计划好的给自己徒弟留的名额,计划好的选拔赛,这人又再次跑出来搅局,居然把领导喊了过来。

为了保全大局,他徒弟的名额没了,曹建没想到,最后他自己还是被盯上了。

想到最近过来的调查人员,曹建恨的牙痒痒,他一猜就知道是谁举报的,绝对是这个小少爷撺掇的,以前省队那些人都被他控制的好好的,谁都不敢。

昨天那些调查的才走,最近他装孙子装了好几天,以后他一定要让这个小孩好看。

曹建看着池惊澜,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周身的气势充满了压迫,想要压倒面前身形纤细的少年。

池惊澜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根本没在意主教练的怒火,手机突然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少年放下自己的背包,抬头,平静地注视着面色阴沉的主教练,居然笑了笑,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花样滑冰比赛的谢幕礼。

“教练,为什么不行呢?”

曹建更怒,正要再吼些什么,被少年平静的声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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