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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瓶水的外壁上还冒着水珠,像凝起了一层白霜。

是冰镇的。

“喝水吗?从教练组那边拿的。”凌榆晃了晃水瓶笑道。

“喝,谢谢。”池惊澜也不扭捏,很坦率地接过水瓶,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少年的脸色似乎比之前还白了一个度,汗珠从发梢滴落,沿着下颌角无可挑剔的弧度蜿蜒而下,滚过喉结,最后没入胸前的衣襟中,只能看到胸膛的微微起伏,再看不清接下来的风景。

他在阳光底下好似要透明了一般。

凌榆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何嗓音都变得有些紧涩。

“咳,你掐好了时间点?”

池惊澜重新拧上瓶盖,微微耸了耸肩,没有否认,只是说:“我体能一般。”

“陈教练大概会重点关注你了,不过也别硬撑,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嗯,谢谢,我有数。”池惊澜点点头,努力平复着呼吸,又变回了最初说话言简意赅的模样。

不过凌榆也知道他大概是累的,摆了摆手,就和池惊澜再次分开,去忙他作为队长的事了。

“怎样,还好吗?”不远处穆子宁走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你先去跑。”池惊澜摇了摇头。

集训营的运动员们太多,一次性跑太挤,陈志国便从里面拎出了几个放到了第二批跟国家队的一起跑。

不过池惊澜也发现了,被拎出来放到第二批的基本都是参加了不止一次集训营,看起来很沉稳的运动员,比如穆子宁。

而在第一批跑的,都是些非常热血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运动员,除了自己这个意外。

非常显然,第二批跑三千的情况比池惊澜那一批你争我争的情况要和谐了太多,最后基本也都及格了。

池惊澜挑了挑眉,看出了一丝什么。

接下来的几项测试,陈志国也依然是按照3k的分组分成了两批。

而池惊澜也依旧岿然不动地持续踩点上分,他非常淡定地忽略了陈教练越来越频繁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每次都稳稳正好卡在及格线上。

倒数第二项,陈志国正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治治池惊澜这个小刺头,让他不及格一回,至少让他知道卡极限迟早会翻车。

却发现那个小刺头主动找上了门来。

“教练,我体能到极限了。”面前的少年平静地说,语气听起来没什么事,但脸色确实苍白地吓人。

陈志国皱着眉,让随队的医生替他检查了一下。

简单的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

陈志国拿过报告一看,好家伙,数值全线飘红。

这哪是到极限了,这是完全超负荷了。

“你……去躺那休息!下午的测试可以不用参加了!”陈志国皱着眉,凶巴巴地说。

他搞上午的体能测试确实是有目的,但也没想把人搞成这样,身体数值飘红,那反而适得其反了。

这个小刺头怎么撑到现在的,陈志国扶额,感觉更头疼了。

“哦……”池惊澜慢吞吞地走到帐篷底下的躺椅上躺下,又睁开眼问了一句。

“教练,下午的测试是什么。”

“专项测试,跳跃旋转什么的,不过你身体现在这个情况,就别想了。”陈志国在手中的记录版上写着些什么,随口回答道。

“记分吗?”

“当然记。”

“那我要参加。”

池惊澜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神情坚定地开口。

陈志国豁然转头,心想,这小刺头是疯了?

第29章

“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就算我同意了让你下午参加测试,你也没有体力去做那些专项测试,连及格线都到不了。”

陈志国皱了皱眉,看了眼手中的成绩表,再次开口道:“这一次算我的疏忽,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的测试我给你算及格。”

“那些动作我能做,教练,我有数。”池惊澜依然有些执拗地坚持道,一点都不肯让步。

体能完全耗尽,身体数值越过了危险的红线,刚才站着的时候感觉还好,一坐下来,各种负面反馈就瞬间反噬到了身体和精神上。

酸痛、发晕、恶心……外面的阳光刺得池惊澜无比头疼,眼前的世界甚至都有些模糊起来,但尽管如此,他依然保持着一线清醒。

他心里有一杆秤。

池惊澜知道这一次集训,像今天的体能测试必然不会只有这一次,他在体能上的不足注定了他每次都得踩着及格线,但集训营有着非常残酷的淘汰制度,一直在及格线是很危险的,他势必要在其他方面把他的分数拉回来。

对他来说,哪里把分数拉回来最容易?

毫无疑问,必然是陈教练刚刚口中所说的专项技术测试。

跳跃、旋转、滑行、步伐,这些东西已经熟练地刻进了池惊澜的骨髓里,就算体能耗尽,就算筋疲力竭,他也依然能靠着心中那股信念强行撑下来,甚至高质量地完成那些动作。

在这一点上,池惊澜对自己有着充分的信心。

他胜负欲可不弱,只是体能测试上确实没有办法,但像专项测试,就算要付出一点代价,他也要把分数争回来。

清冷的少年抬头和教练对视着,眼神中透着自己一定要参加下午测试的坚持和固执。

陈志国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正思索着该怎么把这小孩的想法驳回去,两人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润又无奈的声音。

“陈教练,别听他的,他没有数。”

穆子宁从外面走进帐篷,因为体能测试衣襟也被汗浸湿了大半,胸膛微微起伏着,似乎刚刚是匆忙跑过来的。

池惊澜动作一顿,接过穆子宁递给他的黑色眼罩,又默默重新躺回了躺椅上。

顺便把眼罩给自己扣上了。

其实池惊澜原本根本不打算到教练这边来休息,只剩最后两个项目,他认为自己撑一撑能够硬挺过去,甚至估摸着踩着及格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别人看起来都还生龙活虎的,就他倒下了,那似乎有点逊。

只是穆子宁看到他苍白得快要透明的脸色,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把他带到了教练组的帐篷这边,然后自己离开去给池惊澜取了个眼罩。

一开始池惊澜还说自己可以坚持完试图拒绝,然后穆子宁现场掏出手机给远在z省的温泽打了个电话。

池惊澜:……

在聆听男妈妈苦口婆心不知道会长达多久的劝导和果断去教练组那边这两个选择中,池惊澜朝着穆子宁乖巧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上一次比赛晕倒之后来自温泽长达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心理辅导”,让池惊澜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感觉倒不坏,就是时间有些太长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场面。

有着温泽的交代,穆子宁正尽心尽力地当着池惊澜的“小家长”,比如跟陈志国教练详细叙说池惊澜的情况,想让教练降低一点对池惊澜的训练强度。

池惊澜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的交谈。

大概五分钟后,旁边一大一小的交流才终于告一段落。

陈志国转身看向在躺椅上“装死”的池惊澜,抽了抽嘴角。

“池…惊澜,之后的训练我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作出一些调整,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一定要完全对教练组坦诚,知道吗?”

池惊澜本能想要拒绝,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安详地躺在躺椅上,只露出了姣好的下半张脸,双手平稳地放在胸前,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乍一看却像个老大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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