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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刚才池惊澜的动作也同样。

站在围墙上的两个熟手对视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拆穿对方。

下一瞬,他们同时向下一跃,姿态却又都放得无比轻盈。

一声轻响,两双脚落在土地上,微微激起了一阵尘土。

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两人就成功站在了围墙之后。

第70章 (二更)

这么点高度跳下来,对于凌榆来说不算什么,对于长年在冰场上蹦蹦跳跳转圈圈的池惊澜来说,那更是妥妥的小case了。

从他们的轻盈落地就可以看出这两人的游刃有余。

而这里足够偏僻,池惊澜也观察过了,附近并没有摄像头。

所以无声无息之间,两人成功偷渡。

围墙的另一侧没有光源,显得更加昏暗了,唯一的一点光是远处高大的花滑场馆,不过这个点就连工作人员都已经基本离开了,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微弱灯光。

而这点灯光显然无法照亮每个角落,池惊澜和凌榆刚从围墙上跳下来现在所站的地方,是这一片最昏暗的墙角。

凌榆抬眸向前方看去。

围墙之后是一条古旧的,落满了尘埃,杂草丛生,显得十分破败的小道。

不对,不是一条,而是一段。

凌榆在内心纠正道,他看到了远处的另一堵围墙再次拦截了这条小道,圈出了这一块封闭的小天地。

看起来有一点年头了。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无人打扰,这里的树生长的比外面那些还要茂盛许多,茂密的枝桠野蛮地往外生长,投下了张牙舞爪的影子。

影子影影绰绰地延伸过来,到了他们这片墙角却戛然而止。

他们这里是光照不到的黑暗,连站在光明反面的影子都无法生存,就像是一片贯穿了亘古的深渊。

无光无亮。

尤其是池惊澜所站的地方。

凌榆简单地扫视一圈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那里尚且有一小片地方被光照亮。

然后他看向身旁完全被笼罩在黑暗中的少年,从他们跳下来之后,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地让人担心。

凌榆皱起俊朗的眉,突然觉得不太舒服。

不该这样。

少年就该站在光里,被璀璨的光芒笼罩才对。

于是青年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站到了光里,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准确抓住了少年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带。

池惊澜猝不及防被人一拽,踉跄了一下,这一次他太沉进在自己的情绪里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刹车。

被青年稳稳当当地接了个满怀。

被炽烈的温度环绕,池惊澜忍不住闭了闭眼。

夏日的夜空星光闪烁,还有远处场馆中还亮着的星星点点的灯光,一下子全部投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自黑暗中跃出,最终被温暖的光笼罩,凌榆对这一幕十分满意,不过他看到远处的赛场场馆,想到少年在赛场上的表现,思绪飘忽了一下,心想:

他觉得池惊澜比这些光还要耀眼!

然后下一秒,怀里瞬间一空,一哥委屈巴巴地低头看去,少年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站在一旁,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

池惊澜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这片可以说是被封印起来的小天地,恐怕没有人会比池惊澜更清楚这是哪里。

这是当年自己出事的地方。

自从决定了来参加卡尔加里的这场分站赛,池惊澜就已经想好了要来这里一趟,只不过他担心影响到自己的比赛状态,才硬生生地等到了比赛结束。

实际上在第一天陈志国带着他和朱承业散步的时候,他就已经绕着这周边转了一圈踩好了点。

当年那件事可能影响太大,主办方选择直接把这一块地区用围墙拦住直接封闭了起来,这反而方便了池惊澜。

因为年代久远又位置偏僻,这边没有安装监控,又有围墙封住,一般也不会有人随便翻墙。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为池惊澜保留了现场,虽然当年事故的痕迹早已被清理干净,且早已落满了尘埃。

池惊澜原本以为自己再次看到当年事故发生的场景,会恐惧,会害怕,就像他无数次梦魇中那般,像沉溺在深海中无法呼吸,但他此刻却发现,并没有。

或许刚站在黑暗中时有一点,还不等浓烈,便被旁边的青年强势打断了。

池惊澜想起刚才那一个怀抱,整理衣服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刚才他被凌榆拉入怀抱的那一瞬间,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屏蔽了外界的所有感官在一瞬间回笼,夏夜知了一声一声的鸣叫,他们脚下踩到的杂草细细簌簌的声响,还有微风吹拂叶片碰撞的脆响,都在那一瞬间传入了他的耳朵,把他轻柔包裹。

但那些都比不过青年怀中灼热的温度。

也许是因为被青年的动作惊到,也许是因为周遭环境的声音而感慨,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在周围那些声音之外,池惊澜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中传来的,震动的心跳。

就好像一脚从深渊跨入了人间。

大抵是心境变了,心结也解开了许多,身旁还站着一个总是能神奇地化解他的伤感的活宝,池惊澜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从黑暗到光明时的骤然光亮,再睁眼时,即使站在自己当年的事故现场,心情也已经平和了许多。

池惊澜深呼吸一口气,将视线从还低着头愣愣地看着自己怀里的青年身上移开,看向周围。

他才发现,虽然这片被封印起来的小天地荒凉又清冷,却也不失生机。

就像他刚才听到的声音。

没有了人工的打理,连地上的杂草都快有了一个膝盖高,生长地茂盛又野性。

甚至原本应该平坦干净的小道上,也有小花小草顽强地从缝里钻了出来,在路的中央迎风招展。

和自己何尝不像。

池惊澜还看到点点的亮光飞舞在花草从之间,是萤火虫。

自然的馈赠总能把人安抚。

他曾恐惧的地方成了这些可爱又生机勃勃的小生物们的家,池惊澜心底的最后一点恐惧也散了。

“没事吧?”身旁的青年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池惊澜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凌榆,朝他展颜一笑,“还有,谢谢。”

不需要再被那些沉重悲哀的情绪裹挟,他该走出来了。

说罢,池惊澜带着浅浅的笑意,“丢下”还在发呆的青年,小心地绕开路中央从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小花小草,目标坚定地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

从池惊澜的笑容中愣愣回神的凌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又被美□□惑了,脚上却是十分诚实地跟了上去。

池惊澜在一个废弃的路灯旁边停下,路灯顶上都已经结了一张蜘蛛网,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他环视了一周,似乎在找些什么。

凌榆追上去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正要开口询问,便看见少年眼睛一亮,手上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想法。

下一瞬,凌榆愣愣地看着池惊澜轻巧无比地爬上了路灯旁边的那棵大树,折了一支不细的枝桠,跳了下来。

少年身上的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帅气又潇洒。

就是跟他乖巧又精致的脸蛋违和感有点强。

刚才翻墙的时候就很强了,凌榆恍惚了一瞬,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冲击。

今天的池惊澜一次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感觉不差,好像每一次都更了解了他一点一样。

凌榆压住想要往上翘的嘴角,努力维持着自己高冷端庄的酷哥形象,上前问:“折树枝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池惊澜摇了摇头,在一个看起来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的杂草丛前蹲下,回答:“不用,我就是找个工具挖土。”

凌榆:……?

然后他看着少年真的非常认真地,用他手里的树枝,挖起了土。

画一个圈,把那一片杂草连根掀起一层薄薄的地皮,然后继续往下挖,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

掀,掀起他的头盖骨??

凌榆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脑海中惊悚的想法甩掉,看了眼认真地少年,没有打扰他,而是起身,环视了一周,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问池惊澜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再去打破砂锅地去问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池惊澜之前的沉默告诉凌榆,显然他并不太想回答这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凌榆清楚地懂得该如何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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