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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岁拜入的现在这个师门,当时曹辉就已经是他的师兄了,和因为红头发被歧视孤立的他不同,曹辉能言善武,家境又很好,本身就很受周围人的欢迎。

班奈特一开始就很崇拜也很羡慕这个师兄,所以当曹辉主动亲近他的时候,班奈特根本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甚至非常享受受大家欢迎的曹辉是他一个人的师兄这种感受。

或许一开始他们的感情也曾真挚,但当班奈特骤然醒悟回头望去,这份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在不知何时突然变了质。

或许那时的班奈特不是没有一点察觉,但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他又是一个极其害怕孤单的人,本能得便选择了装傻充愣,因为一旦享受过温情,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班奈特不想再变得孤单。

那时候的班奈特以为,只要他表现得差劲点,师兄不用担心他威胁到自己的一哥地位,是不是就能当一辈子的好师兄弟了。

于是后来,班奈特的学习进度便永远比曹辉慢了一拍,就连四周也是等曹辉跳出来以后他才会开始练那个跳跃的四周。

如此之后他们的确又以曾经的相处模式过了几年,直到池惊澜的出现,一点一点,但又彻彻底底地打破了平静。

当曹辉因为池惊澜的横空出世和强横无比的实力在训练场摔冰鞋差点伤到工作人员,歇斯底里地发泄愤怒的时候,当曹辉以为他不懂中文而心安理得地当着他的面和那位从华国逃亡过来的教练谋划夺取他新交的好朋友的生命的时候。

班奈特就知道,曾经他崇拜无比的师兄,已经彻底变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模样。

那一次冬奥表演滑结束,班奈特便去找到曹辉大吵了一架。

班奈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花样滑冰明明是一个平和的运动,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赛场上分出胜负,为什么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最基本的为人的良知呢?

也质问曹辉,难道不知道池惊澜是他的好友吗,这么对待他的好友,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师弟,就一点不考虑他的感受?

听到他的质问,曹辉的反应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反问他,明知池惊澜对他成为世界第一的目标有极大的威胁,为什么还要和池惊澜交朋友。

反问他,正因为他们是师兄弟,所以他不应该无条件支持自己吗?

曹辉当时还理所当然地说,他本身没打算要池惊澜的命,只是想把他撞残疾,留下点伤病不能再继续花滑而已,是曹正德自作主张,不是他的错。

《而已》,听听,多么理所当然的词汇,让班奈特血液倒流,心冷无比。

吵了这一架之后,班奈特彻底认清了如今的曹辉,却又做不到一下自割舍这多年的感情,在与池惊澜的友情和与曹辉的师兄弟情之间陷入了疯狂得内耗,自虐般地疯狂训练自己,也和曹正德陷入了冷战。

到冬奥会的这两个月里,班奈特能明显得感受到多年以来本已经相处得不错的队员们又在逐渐疏远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所有人孤立的小时候,仅仅是因为他和曹正德冷战,不再跟在他屁股后面当跟屁虫了。

但他不想去管,也不想去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训练里,甚至把之前没练出的四周跳都练了出来。

他的训练从未避开过他人,大概后来曹辉知道了这件事,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屈居于他之下的师弟进度赶上他,便过来主动找了他。

但却是在冬奥出发前的两天,用冷冰冰的话语,彻底击碎了他的心。

“班奈特,你被逐出师门了,俱乐部也是,我只是来通知你的,回去记得收拾一下俱乐部的东西还给我,这届冬奥会,祝你好运。”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了僵硬成石头的班奈特。

这件事才过去没几天,班奈特此刻提起曹辉那句话,心脏还是抽痛。

即便关系断裂了,当陌生人也比当仇人好啊,难道他们曾经的师兄弟情,都是假的吗?

在班奈特忍不住要再一次陷入对自己的怀疑的时候,清亮的少年音打断了他的悲伤。

“为何不告状,是觉得我们作为朋友,无法帮助到你吗?”

池惊澜双手环胸,不知何时站在了班奈特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班奈特懵懵地抬头。

“走,我们带你找场子。”

池惊澜霸气十足地一马当先,拽着班奈特就往美国的休息室走去。

霍,今天的乐乐,攻击性有点强啊。

凌榆抬头看向少年挺拔的背影,眯了眯眼想,然后撸了撸袖子起身,迅速跟了上去。

伊万倒是真真切切愣了一下

池惊澜的动作猝不及防,他只见一直安静地充当人形挂件的凌榆反应极快地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了池惊澜身后,像是要去干架一样。

金发的俄罗斯少年反应慢半拍地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美国的休息室在这一片区域的尽头,但几人脚下都加足了马力,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还没到门口,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嘈杂,休息室里美国其他项目的运动员们和教练聊得热火朝天,隔着休息室的门还有几米的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和之前可怜巴巴又孤零零地一个人蹲在他们休息室门口的班奈特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挺热闹。

池惊澜看了眼身旁红发少年再次垂下来的眼和抿起的唇,冷笑一声,跨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推开了门。

更加声势浩大的喧哗与嘈杂,以及浑浊的空气劈头盖脸地朝池惊澜他们盖过来,不知道是谁喷了香水,呛鼻的味道让池惊澜狠狠拧起了眉。

里面的人甚至并没有一下子注意他们的到来。

当然,谁是真的没注意到,谁是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故意无视他们,池惊澜没瞎,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的视线落在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与他发色相同,没有参加团体赛,却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被众人吹捧的华裔青年。

刚刚曹辉明明看到了他却神情不变,仍照常与其他人大笑着谈笑风生,完全无视了他们,仿佛是想以这种方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正义使者凌榆看到这混蛋的一幕那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想要上前直接开骂,却被身前的少年轻轻但不容置喙地摁住了。

少年倚着门框,先礼后兵地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被他推开的门,轻描淡写,气势却强大摄人。

“咚咚”两声。

声音不大,存在感却极强。

喧哗声几乎是一下子减弱,无论是真没注意到他们的,还是刚才装傻充愣的,这下都没办法无视他们了,纷纷转过了头,看向他们一行人。

池惊澜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疑惑、尴尬,还有不屑,却唯独没有看到对短节目结束后就消失的班奈特的担心,和把他丢下自己组团嬉闹的愧疚。

坐在中心的那位黑发青年尤甚,挂着假笑,神情讥讽,高高在上地注视着班奈特,眼中的审判狠狠地刺痛着班奈特。

他不由自主地想往池惊澜身后躲,却被池惊澜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抓住了他的手,没让他躲成功。

“哟,华国的池惊澜,贵客大驾光临,是为了特意将我们可爱的小师弟送回来吗,多谢,那既然送到了,就请回吧。”

“虽然我很想好好招待你一番,但看起来,似乎我的队友们不太欢迎你,抱歉了。”

曹辉无所谓地从班奈特身上收回目光,直勾勾地视线落到了池惊澜身上,摊着手状似无奈地开口道。

但这么急着赶人,说的还是美国队员们都听不懂的中文,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英文,是心虚了呢,还是气短了呢?

有些人在按捺不住急切,装不下去沉稳无谓率先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池惊澜扬了扬眉,轻笑一声开口。

“哦,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们这么热闹,是在庆祝我刚才拿下了短节目第一呢。”

少年声音轻快,尾调上扬,脸上甚至挂着浅浅的无辜笑意,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被曹辉激怒的迹象,说出的话,反而狠狠地戳到了曹辉的痛点,也戳痛了他周围的那群美国参加团体赛的运动员们。

美国的休息室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残余的些许噪音戛然而止,一众运动员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曹辉更是直接脸色一黑,神情阴狠地看向了池惊澜。

“你什么意思?”

他骤然起身,伸手指向池惊澜的鼻子,颇有些要泼妇骂街的味道。

论涵养,再过一百年,他都比不过池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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