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1 / 2)

即便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即便身上的伤口还往外渗着血,依然挡不住凌榆说出这句话时,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锋芒。

所有人都听懂了凌榆这话是什么意思。

确实,凌榆十六七岁刚刚在国际赛场上横空出世杀出重围的时候,还都是靠的他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天赋,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初出茅庐的冲劲,凭借绝对的速度和力量把一众对手甩在身后的。

但如今好几年过去,凌榆早已超越曾经的自己好几个level了。

他的身体素质仍然在巅峰时期,甚至比当时还在发育的年纪要更加强盛,而在赛场上的各种技巧,也从当年的青涩变成了现在的纯熟。

他能做到吗?

毫无疑问,凌榆绝对能做到。

这些年凌榆在赛场上锻炼出来的技巧,那都是实打实在一次次的大赛中厮杀出来的经验,远不是某些国家某些运动员投机取巧能够比得上的,即便达不到平常的最快速度,但封住某些人的路线让他们没机会超越,对凌榆来说,那绝对不在话下。

至于凌榆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国之栋梁,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呢?

何况凌榆刚才自己也说了,他是队长。

当自己的个人理想因为被算计而无法实现的时候,身为华国短道速滑队的队长,他才更要捍卫祖国的荣耀,才更要保护好自己的队员,被算计的就一个他就够了,不能再更多了。

——说到底,凌榆不是去争冠军的,是去给自己的队员保驾护航的。

换作此刻休息室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当他们遇到与凌榆差不多的情形时,也都会毫不犹豫地作出相同的选择。

所以他们沉默着,竟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没人说话,凌榆就当他们答应了。

然后凌榆看向沉默着抿着唇的小少年,双手合十,讨巧地眨了眨眼。

“抱歉啊乐乐,这次是我的错,疏忽大意被他们撞倒了,以后不会了,放心,我不会拿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开玩笑的,我还想把五百米的冠军拿了呢,不舒服我就下来,真的。”

却没想到小少年闻言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你有什么错?实力太强所以被他们嫉妒的错吗?他们故意算计,就算你再怎么小心,也不一定能躲开。”

就像他当初的那场车祸,池惊澜知道那些人一定会想办法算计他,最后不也没躲过吗?

在各种意外和没有底线的阴谋算计面前,人的生命实在太脆弱了。

但他们身上都扛着责任,池惊澜完全理解凌榆的选择,也知道自己的怒气根本不该冲着凌榆。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如果逞强,我就不理你了。”

少年的眸中带着倔,说出来的话听起来软绵绵的,杀伤力却巨大。

“我保证自己不逞强!”凌榆吓的立刻正襟危坐,举起手对天发誓。

“别动!又扯到你的伤了。”

池惊澜又瞪了一眼,凌榆瞬间又听话地躺了下去。

其他几人神色莫名地看着他们两个,两个看破一切,两个一头雾水,不过谁都没有打断两人的交流。

嗯,主要是他们也插不进去这两人的对话啊。

等池惊澜又把凌榆摁回了医护床上并且不说话了,林桓才上前一步,让队医先给他用物理手段尽量止血,然后强制凌榆休息了。

“睡不着也闭眼歇会,等会我喊你……不是,你小子心率还那么高刚才做贼了?怪不得你这血还库库流呢,闭眼,冷静!”

池惊澜在柯苑泽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默默又离凌榆远了一点。

休息室很快陷入了安静,众人默契地不再说话,给凌榆留出了最佳的休息空间。

就连比赛转播也开成了静音。

在男子一千五百米半决赛之后的比赛是女子组的三千米接力的预赛,因为一共只有两组,所以进行得很快。

韩国队刚才“小露一手”,是彻底撕破脸面了,女队也同样伸出了恶魔之手。

不过这回遭殃的不是华国队,而是加拿大的接力队——华国队预赛和韩国队并不在一个小组。

静音的转播中混乱的现场就犹如一场讽刺题材的哑剧,本就尚未平息的愤怒再度席卷而来,池惊澜最终也选择闭上眼睛,轻轻往后一靠,闭目养神了。

怒火如同潮水拍打海岸一般冲刷着少年的心,他品味着这份情绪,渐渐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

柯苑泽感受到身旁小师弟的气质变化,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挑了挑眉。

该怎么说呢,如果说刚才的小师弟就像是马上要爆发的火山,那么此刻的小师弟,已然把那马上要爆发的情绪压抑了回去,看着火山暂时不会喷发了,实际上却是在积攒着更大的能量。

他突然想到了两天后小师弟为团体赛决赛准备的自由滑节目,瞬间了然。

——《小丑》。

看来,某些人要倒霉了。

“卧槽,真沉……你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喂,林桓,我现在可是个伤患,对我客气一点!哦对了,这次的奖牌压力就交给纪云星那小子吧,都这样了还拿不到牌子,朕要他跪下谢罪!”

“你喊我什么?呵呵,精神不错,那也不用我扶了,你自己独立行走吧。”

“别啊,哥,你是我哥行了吧!”

“我是你爹,闭嘴,给我留点力气。”

很快就到了要去准备1500米决赛入场的时候,林桓把凌榆喊了起来。

队医给凌榆紧紧地绑上了止血带,把凌榆大腿那道伤口上方的肌肉都勒得发了白,那道伤也换了新的绷带紧紧缠绕了好几圈。

然后凌榆换上新的比赛服,林桓半架着他,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师徒两一边斗嘴,一边奔赴了战场。

池惊澜听见动静就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凌榆半靠在林桓身上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看着他脚下熠熠闪光,代表着绝对荣耀的金靴,还有凌榆与林桓贫嘴时,那丝毫看不出痛楚,甚至神色张扬的侧脸。

若不是他脸色还白着,走路的重心也完全放在了没受伤的那条腿上,否则根本看不出来他受伤了。

显然,此刻的凌榆,又已经是冰场上那个傲视全世界,独步天下、霸气十足的的短道之王了。

池惊澜没有开口去打断凌榆此刻的状态,他只是默默起身,走到门口,远远地送了他们一程。

当凌榆和林桓快要消失在转角口的时候,凌榆突然回头,远远地朝着站在休息室门口的池惊澜眨了眨眼,笑着做了个口型。

“等我回来——啧啧啧,小师弟,腻歪呀~~~”

柯苑泽不知何时幽幽地站在了池惊澜身后,拉长音调“好心”地帮池惊澜翻译了凌榆的唇语。

“咳咳。”池惊澜轻咳两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返回了休息室。

“师兄,你不去现场看比赛吗?”

小少年坐回沙发上,绷着张精致的小脸,抬头看向柯苑泽,欲盖弥彰地问道。

“不去了,你一个人留在休息室看比赛多孤单,师兄陪陪你。”柯苑泽贴心回答。

没错,和昨天的凌榆一样,在经过柯苑泽和陈志国的强硬交涉之后,池惊澜没受到其他的惩罚,但是一张“离场券”还是少不了的,今天接下来的比赛,他是不能去现场观赛了。

队医去准备等会凌榆比赛结束就马上缝针的工具了,陈志国也去了现场以华国滑联主席的职级坐镇,其他的人都在现场观赛,如果柯苑泽不留下来,确实休息室里只剩池惊澜一个人了。

当然,池惊澜完全不介意自己一个人留在休息室里看比赛。

但问题是,为什么他从师兄的话里听出了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少年闻言呆了呆,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柯苑泽让出了位置。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