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噩兆缠身（1 / 2）
“今日凌晨1点07分，一列编号为A156号的列车于阳莱区外遭遇袭击，列车失控导致784人死亡，352人受伤，目前暂无组织声明对此次袭击事件负责……”
窗外风声不断，沉郁阴霾的天色下，云层宛如灌了铅似的向下垂出一道弧线，雨点被风裹挟着不断敲击那两面落地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透过窗帘，隐约可见外面泥泞的水渍和微亮的城市灯火。
“但据调查，该事件可能和秘仪教会有关，事发日当晚曾有……”
戈恩斯睁开眼，面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6点13分，地点是赫逊河旁的酒店式公寓，距离银枫区还有将近一百公里。
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了原来自己住的位置和那片老旧的商业街，更奇怪的是他好像还梦到了夏晚生。
那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戈恩斯从床上爬起来，他发现这儿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很暗，但隐约能看到房间大小在六十平米左右，身下是一张软乎的大床，自己穿的酒店式的睡衣，身前不远处有一张正在投屏的荧幕。
隔壁传来响声，大概能听到是有人在看电影，一群人载歌载舞在群唱圣诞歌。
“……发生什么了？”
戈恩斯揉着脑袋，他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和梦中不一样的是有了真实感，眼前的一切都不朦胧了，肌肉也没那么酸痛。
电视中耳后长有鱼鳍的美女主持人正在播报着新闻，右上角显示的频道是：3，汤和区午间新闻。
“秘仪教会是‘大崩坏’之后一支由信仰恶魔的人组成的教会，这类人坚信恶魔才是救世主，如此天方夜谭的话无异于是在玷污每一个不幸丧生于‘大崩坏’中的逝者……”
“已经离开阳莱区了吗……”
戈恩斯盯着屏幕，亮光照在他脸上。
汤和区是一个小地区，面积不足阳莱区的四分之一，它位于阳莱和银枫的中间，一些难以迎合银枫区生活节奏的人和异界人士都在此定居，所以经常能看到和人类不同的身影出现。
它的北边是一条纵横东西的大河，名为赫逊河，河的下游直通向入海口，即使冬天赫逊河也不会结冰，这片地区盛产河鲜与钓鱼运动爱好者，在几十年的相处中，异界人士俨然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
但戈恩斯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他好奇的是怎么那个主持人会提到【大崩坏】以及【秘仪教会】。
大崩坏是对于恶魔出现一事的称呼，秘仪教会诞生自大崩坏发生的第3到第四年间，一些人丧失了与恶魔为敌的勇气，信念与信仰都被摧毁，于是转而供奉恶魔，里面甚至不乏有蜕凡者这样的存在。
“……A156。”
戈恩斯的目光锁定在滚动播报的字幕上。
下一刻，他记起了什么。
“夏晚生……夏晚生！”
戈恩斯掀开被子大声喊着。
他记起来了，昨晚自己和夏晚生就在那辆列车上，一只突然出现的怪物杀了近一千人，他模糊地记得自己好像也死了……那可能是梦，也可能是现实。
在那段记忆里，夏晚生宛如天神一般击退了对方。
戈恩斯迫切地想要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干嘛？”
夏晚生从卫生间里探出头，嘴上还叼着一只牙刷，在看到醒来的戈恩斯时他笑了笑。
“噢戈恩斯先生，你醒了啊，我订了早餐你记得吃。”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戈恩斯一扭头，发现两支枪正摆在一边的沙发上，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保温盒，里面透着奶油浓汤的香味。
“这儿是哪儿？”
“汤和区第三大道莱茵街，秋之酒店2405号房，异界人开的。”
夏晚生将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昨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两个分床睡的，睡衣也是我花钱让别人帮你换的，请你别误会，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我是说昨天列车上！”戈恩斯没心思再玩拌嘴的游戏，他适应了一下突然亮起来的光线，扶着软床踉跄几下爬起身。
“那个东西呢？是你杀了它？”
“没有噢，我没有杀它。”夏晚生回到卫生间拿来水杯，“总得留个凶手给人抓住吧……但是不用担心，我让它把场地尽可能地破坏掉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那些人呢？”戈恩斯急忙问。“其他乘客呢？”
“已经死了的人我就让它把尸骨毁了，这样就没办法比对死者信息，其他的都还活着。”
“它在哪儿？”
“跑了……可能是跑了，也可能是被监管局的人抓住了，但我们是安全的，咕噜噜噜……呸！”
夏晚生咕咚咕咚地将漱口水吐掉。
“列车被毁后我找东西做了个担架把你拖到了大路，然后骑车来的这儿……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用麻袋把你装起来搁在了自行车后座上，你要是腰有什么问题可别找我。”
“那玩意为什么会听你的。”戈恩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昨天……是不是死了？”
“没死，我这不是把您救回来了吗？”
夏晚生放下牙刷和水杯，擦了擦嘴后坐到床边上将电视声音给调大。
“至于它为什么会听我的，可能因为我人缘好吧？”
“你是恶魔……”
“没错。”
夏晚生点头，他看到戈恩斯低头沉思了几分钟，没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戈恩斯不断抖动着腿和手腕，有时候又突然挠了挠脸和头发，脸上呈现出或悲或冷漠的神情。
然后这个男人走到沙发边拿起了衣服和枪。
“你会杀我吗？”
戈恩斯背对着夏晚生问。
“不会，都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了干嘛还要杀你？”
夏晚生摇了摇头。
“不过戈恩斯先生，你要去哪儿？”
“回家。”
戈恩斯的口吻已经开始有点发颤了，可能是出于对夏晚生的恐惧也可能是因为迷茫，他说道：
“辞职，然后回家。”
“我还以为你会说去举报我呢。”
夏晚生笑道，可戈恩斯严肃地看向他，说了句：“不，我不会这么做。”
“我不会举报你，你是恶魔还是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我们的接触到此为止了。”
戈恩斯说道：“对你救了我这件事，我应该说句‘谢谢’，所以我不会举报你，这于我而言没有好处，现在我要去辞职，你要做什么就对下一个接替了我位置的人去做吧。”
“这是打算逃跑了？”
“没错。”
戈恩斯丝毫没有因为夏晚生的话觉得羞耻，他平日里做的工作即使再危险，但遇上的对手也只是人，与人类对战戈恩斯有自信即使输了也不会死。
而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死亡’了，戈恩斯能察觉到有更恐怖的东西在酝酿，面对它自己生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远离，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