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68(1 / 1)

“当时的毓泰虽不像现在这么大,但也算是实力雄厚。原本这事儿就如此落定了,可是到了最后,我越来越发现你爸爸面有难色,甚至还兴起了撤销毓泰作为主承建公司资格的念头,便禁不住去问,最终在一再追问之下,终于让你爸爸开口,原来在接手毓泰的招标资料时,无意中竟发现了他们的纳税记录、项目资产明证。粗略一算,这个名义上的慈善企业,逃税总额竟达七千多万!”

“现在七千多万对于一个企业可能不算什么,但是那时候,这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你爸爸忐忑不已,暗暗后悔将工程给了这么一个公司,可是想要取消资格时,却发现当时的领导已经将款额打入了毓泰帐户,而且合同也已经签署。其实这已经不符合工作程序,按照正规工作而言,你爸爸应先签字确认无误,这时上级领导才可签署合同。”

“事情显而易见,哪位领导与毓泰官商必定已经勾结,连忙去银行查款,情急之下还联络到了公安局的熟人查证毓泰帐户,却发现在毓泰各类账户里,我们打进去的筹款却已被转移。依照你爸爸无意中得出的项目资产实证,这才毓泰向工商局展示的帐户根本就与之不合,再次翻阅那个纳税记录,这才发现背面竟有一小组数字,貌似是组帐户号码,拿到银行里去检验,竟不是中国的账户号码。”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国突然爆发了对‘洗钱’一词认知的热潮,知道洗钱多是转到境外帐户,你爸爸起了戒心。但我们不是公安局,根本无从查起,便将这些证据,悄悄藏了下来,准备水落石出的时候再说。”

“别的事情固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却必须明了。那就是毓泰已经不足以堪当承建大任,你爸爸去和领导说,虽然没说具体原因,但竭力主张撤销其资格。领导已经得了人家的好处,又怎么会听我们的话?此时,毓泰的人也知道丢了重要东西,找到我们门上来,那易志远虽然当时在市驻外办工作,但是因为彦嘉凌的关系,却也同样是个游走于商场多年的老狐狸。起初你爸爸还可说不知,但是几番回合之后,又怎么能挡得住?慢慢的,他们便知道了东西在我们手里。”

“后来便是老把戏了,利诱,威胁,你爸爸均是不说。他们越看重这些东西,就越说明这些有鬼。看不惯领导的嘴脸,又不能改变这样的局面,你爸爸便选择了辞职,而我,也知道你爸爸的苦处,自然也跟着离开那里。”

说到这里,卓诗雅突然向容沫轻轻一笑,那样的飘然与无所谓,像是已经把所有事情看穿,可是却深深的,刺入了她的眼睛。

她说,“也就是那时候,说我和你爸爸暧昧关系的传言纷至沓来。什么我为了你爸爸,也跟着辞职,反正各种各样的话,不堪入耳。遇到这样大的事情,我必定会与你爸爸走的近一些,但是人言可畏,没想到便成了终生的污痕。”

“当时你妈妈信了,你舅舅也信了。我没有办法,告诉你爸爸,说咱们说清楚吧,省的不清不白。可你爸爸不让,他说,那个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我们原本打算直接将那些资料上报法院公安局,可是想想那时,毓泰的人活动正烈,若是那时说出去,必定会被他们很快的用钱压下来。所以便想打算过一阵子再揭发。”

“当时你才九岁,应该记得我们虽家在N城,但是工作单位却在另一个城市。辞职后,我和你爸爸便回家,你爸爸当时还和我说,他要借朋友的车子,好好补偿一下对家人的亏欠,带你们出去玩玩。后来事情便发生了,车祸,你爸爸死亡,而你妈妈则残疾。”

容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瞬间便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呆呆的看着卓诗雅。眼前这位并不熟悉的亲人,竟慢慢的与记忆里那个和自己有着血肉至亲的男子重合。她唇角的清浅一勾,

似乎也幻化成了那弯熟悉的弧度,就那样淡然的看着自己,似讥非讥。

“沫沫。”手背突然觉得温热,仿佛是还没从刚才的故事中苏醒过来,容沫木然的将视线移至卓诗雅的眼睛上,“你不用这样,舅妈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不怨你。”

她只觉得喉咙象是堵了块棉花,涩涩的发不出声,“你为什么不早说?”

“依然是你爸爸说的那样,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她苦涩一笑,“何况,我也很少回N城,当时的‘暧昧风波’闹得全城皆知,我根本没法在N城呆下去。他们都以为随着你爸爸的死,那些资料也都没了,其实他们不知道,那些资料全都在我手里,而且全都在这个家里。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于是,一拖这么多年?”

“原本不想,只是没料到你爸爸突发车祸,原本两人的战争就变成了我孤军奋斗。其实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也想就此罢手,可是一想起你爸爸和我这半辈子受的委屈,还是得坚持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与你舅舅离婚么?”卓诗雅又是一笑,“那是因为我掌握了他们的证据,不想再拖下去,不过这些东西他们当时既然那么心急关切的要回去,可见对他们的威胁有多大,没准这次事情还会有危险……”,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已经欠你舅舅这么多,所以不想再拖累下去。”

“至于你妈妈,告诉她反而会让她想的太多,一来二去的再纠结起你爸爸的事情,原本就心脏不好,万一再有个意外,还不如让她对我和你爸爸一直保持恨意。”卓诗雅再次握起她的手,“沫沫,你好好劝你舅舅。为保险起见,这个婚,我是非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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