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是谁25(1 / 2)

安神咒的效果太好,裴朝朝意识迅速模糊,随即做起梦来。

或许因为近日总想起幽山帝君,她罕见地梦见刚化人形时,在幽山的某天——

“朝朝,”有人温声和她说话,语气关切却带点隐秘笑意:“吓到了?”

刚化形的少女掀起眼皮,看见身边俊美温雅的男人。

是幽山帝君。

幽山隶属天界,但地处天界和魔界之间,是隔绝两界的界山。

这里天色昏黑,灵植枯败,没有白天,只有无尽的黄昏和夜色,透着一股压抑感。

幽山帝君刚杀了个魔,身上被溅了大量血迹,他穿着黑衣,所以衣服上血痕不明显,但手上、脸上的血迹很鲜明,却不显得他阴沉肃杀。

血迹和身上大面积的暗色,反而让他那种沉稳平和的气质更为突出。

裴朝朝那时刚化形不久,对情绪的敏.感度不强,也猜不到幽山帝君的意思,所以实话实说:“没有。”

“以前我还是一滴露水的时候,每天都会看见你这样,”她指了指不远处,又用手势比划:“有些魔族踏足幽山,您像这样一挥剑,他们就全都皮开肉绽,溅得满地都是血。”

“原来你还记得,”幽山帝君垂眼看她,下巴点了点旁边那个魔的尸体,温和问她:“既然知道我会诛杀踏足幽山的魔,朝朝为何还要把这魔请来幽山?”

“您又不是所有魔都杀,他对我很好,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叫他过来和我玩,没想到您会杀他,”裴朝朝睁大眼睛,抬头问:“您的意思是我害死了他?”

幽山帝君对上她的眼睛,忍不住抬抬手,用手指蹭了下她脸:“怎么会这样想?”

指尖血液蹭到她脸畔,他声音轻柔,像哄小孩:“你没有害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会死是因为他该死。”

因为亲近了不该亲近的人,所以该死——

那滴露水得了幽山帝君的神力才化作人形,是幽山帝君亲手教导,花了无数心思和时间教养出的、最得意最珍爱的宝贝。

所有觊觎她的,试图亲近她的,都该死。

而这位该死的魔,

因为身上流着魔的血液,所以死得名正言顺。

裴朝朝那时候心思更简单,猜不明白他心思:“那您刚才为什么那样问?”

幽山帝君说:“你明明知道他是魔,只要来幽山就有可能丧命。朝朝,我很好奇,你和他这样亲近,他——”

裴朝朝打断他:“我和他亲近,是因为他的眼睛很好看。”

“比您给我炼的眼睛还好看,”她指了指自己眼睛,又看向地上那魔的尸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您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吗?”

幽山帝君一顿,随即无奈笑了,点头应允,似乎丝毫没察觉出这孩子有多残忍。

裴朝朝得到他应允,又问:“我刚才是不是打断您了?您想说什么来着?”

幽山帝君说:“没什么,想问他死了你不伤心吗。后来发现,你好像确实不伤心。”

裴朝朝莞尔道:“我只是一滴露水,身上六根都是您给我炼制出来的,现在还差一颗心。没有心,我怎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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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头反问:“您什么时候为我炼一颗心?”()?()

裴朝朝本体是露水,没有六根,化作人形时,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嘴巴也无法言语。()?()

她身上能视物的眼、能听声的耳、能说话的嘴,都是后来幽山帝君花费无数精力,寻找天地间无数至宝为她炼制出来的。()?()

只缺一颗鲜活的、会跳动的心脏。

她胸腔里现在那颗心,是死的,不会跳,和石头一样。

她按了按心口,然后觉得这石头心有点发沉,头一回压得她呼吸有点困难,意识和视线都有点模糊。

于是她用力睁大眼睛,

下一瞬,

她视线再一次变清晰,入眼的不是昏黑枯败的幽山,而是——

天青色幔帐,白色衣摆。

视线再往远,一个男人坐在床边,白衣白发,平静漂亮,像寂寂苍山白雪。

是薄夜。

裴朝朝覆在眼睛的白绸已经被拿掉了。

她睁开眼,虽说眼睛没有神采,却能看出她醒来了。

薄夜见她捂着心口,关切道:“心口不舒服?”

裴朝朝思绪渐渐回笼,乍一清醒,还有种不真实感。

幽山帝君是黑发,瞳色也很黑,喜欢穿深色衣服,因为素日杀伐太重,只有穿深色衣服,血迹沾上去才不明显,不至于吓着旁人。薄夜则一直是干干净净,白衣裳,白头发,连瞳孔和唇色都很浅,看起来和雪一样干净。

但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形象,给人带来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像?

裴朝朝思绪飘了下,盯着薄夜没出声。

见她不说话,

薄夜手又搭上她手腕,似乎想用灵力探一下她身体状态。

然而手指刚刚搭上去,下一秒,裴朝朝反扣住他的手。

动作有点措不及防。

薄夜顿了下,但没挣脱,他有点意外:“怎么了?”

裴朝朝依旧没出声。

她盯着薄夜,心里突然滑过个念头——

薄夜是不是幽山帝君?

这说起来很荒唐,幽山帝君是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的真神,而薄夜虽身份神秘、实力强悍,但到底也还是个凡人,甚至都没有渡劫成仙。

凡人要修行成仙已是难事,而仙和神之间更是如隔天堑。

幽山帝君陨落了,怎么可能变成个凡人呢?

但裴朝朝一向很敢想。

哪怕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她只要能想到,都不介意找机会试探一番。

这一边,裴朝朝正思忖着。

那一边,薄夜看她长久不说话,无奈叹了口气。

他一只手落在膝盖上,任由她反扣着,没有动;

然而另一只手却动了。

他微微倾身向前,那只是手落在她头顶,哄小孩似的:“别生气。”

裴朝朝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

偏了偏头:“嗯?”

薄夜帮她顺了顺头发。

她发丝柔软,穿过指缝,像触碰一匹微凉的绸缎,他没忍住捏住她发丝摩挲了下:“我不是有意阻挠你和白长老结师徒印,只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了。如果你还想跟着他,等我帮你把灵根调养好,你再和他结师徒印,好吗?”

哦。

原师徒印的事。

裴朝朝早已经不生气了,但没和薄夜解释。

她不露声色打量四周环境。

这是一间卧室,屋中的床、桌等家具都用料讲究,是用孕养灵力的木材和石料打造的,然而屋中整体陈设却很简洁,空间宽敞,桌椅的棱角都被磨成圆形,像是专门为眼盲之人而布置的,不至于磕碰到或是被绊倒。

屋里装潢颜色也很浅,一眼看过来,就给人一种女子寝居的感觉。

是用了心思,也花了时间,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

就这还说不想阻挠她和白辞结师徒印?

他肯定早就想要收她为徒弟了。

他控制欲很强,有如实质,她可以清晰感觉到。

他不会让事情的发展背离预期,一早就想收她为弟子教养,那不管怎么样,结局一定也是他收她为徒。

如果到时候她真要再去找白辞结印,薄夜又要拿什么手段绊住她?

裴朝朝觉得有趣,指了指自己手腕,顺着他的话出声:“那我和你的师徒印如何去掉?”

这话一落,

薄夜捏着她发丝的手指滞了下。

他弯了弯唇,但眼里没什么笑意,没有回答如何去掉他与她的师徒印,语气依旧温柔:“不急,等我帮你把根骨重塑好。

裴朝朝追问:“那要多久?一定要等完全重塑好才行吗?”

这话是有些咄咄逼人的,但语气又很柔软,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盼着快点重塑灵根后好和白辞结师徒印,还是纯粹对这些问题感到好奇。

薄夜意味不明:“看来你很喜欢白长老。”

他语气放轻,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替她整理发丝:“可是不把根骨重塑完,和他结师徒契你会疼,白氏禁术依旧会反噬你。朝朝,还记得刚才的感觉吗?”

他说到这。

拨弄她头发的手又停住了。

原本他一直在给她输灵力,方才几次言语交锋间都不曾停过,这一刻也短暂停下。

与此同时。

没了他源源不断输送的灵力,

骨子里的疼痛瞬间又漫上来,顺着背脊蹿遍四肢百骸,连那颗不会跳动的心,似乎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产生咚咚狂跳的错觉,让人难以喘息!

裴朝朝感到头皮都在发紧,连眼睛里都生理性地溢出泪珠。

可是除了这剧痛外,

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感汹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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