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妖都·幽魂城 二（1 / 2）
夕阳西下，天马上就黑了。一行人到了桃花妖的宅邸。他们告别了猴子，进了大门。
众人刚一进门，一个土豆大小的卵石小精怪迎了上来。它就是一块鹅卵石，除了化出了脚掌，其它地方就是一块石头，没有手、也没有头脸。
“姐姐让我等候你们，请跟我来。”说着卵石转身而去。它也没有嘴，也弄不清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众人跟着它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庭院。一进院便看到了一棵遮天蔽日、虬枝盘曲的巨大桃树，那树上开满了粉红的桃花，不时还偶尔飘落花瓣，甚是好看。旁边有一个瘦高的扫把精正扫着院内的花瓣。
在桃树东西两侧各有一排厢房，在它后面还有一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就看到内院里十几棵小桃树分别栽种在院内的三个角落，院子中心是一座并不高大的怪石假山。这里很像人类居住的院落布局。
只见桃花妖从远处的正房里迎了出来。她叮嘱小精怪锁好院门，便引着众人进了屋。
正房很大，门庭也很宽阔。右手边还有一张可以容纳十余人同坐的木质长桌，桃花妖请大家沿桌落座。接着她关好门窗，也在桌子一头坐下。
“为什么还关上门窗？这么多人不憋得慌么？”小神医问道。
“我不喜欢那种声音…”桃花妖说道。
“哪种呵？声音么？”奎牛问。
“现在还没有，一会儿天黑透了就有了。”说着，桃花妖抬手向桌上轻轻一拂，桌上立刻摆满了各色糕点、各类酒饮，还有许多饱满粉红的水蜜桃。众人一见兴高采烈的吃喝起来，于是大家边吃边聊。
“嗯！这桃花糕太好吃了！还有这桃花蜜！好香甜呀！我再尝尝这桃子酿的酒”，小天说着端起酒杯抿上一口，接着又说：
“酸甜的嘿！我还是头一次喝这果酒，真的好喝，不辣人！你们快尝尝。”
桃花妖掩口浅笑：“喜欢就多喝一点，酒管够。”
小天突然想起地鼠的事，他便问阡陌雪。
阡陌雪捂嘴咯咯直乐。她说她和蟾爷商量，让蟾爷在那一片洞的地表，设了定住巨人首领的那种法阵。那地鼠从洞中跃出时，一碰到法阵就会瞬间定住，但它会往洞里掉呀。她就赶紧操控地鼠脚下的土地把它拖住，此时地鼠便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等小天拿环套中之后，她再一下撤掉支撑的泥土，那地鼠就咕咚掉进洞内，进了洞它就离开了法阵便不再定住。于是依此往复，便出现了十环全中的场景。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连桃花妖也笑得俏脸泛红，还说那地鼠总来骗钱，你们竟赢了它，估计它以后再不敢来了。
“那为什么地鼠刚开始定住时坏笑，最后定住时泪流满面呢？”大元笑着突然问道。
“我那法阵只是定住了它自己的时间，不能动弹，但它还有意识。开始坏笑应该是觉得这套圈儿赌局本就是圈套吧，无人能赢。最后痛哭应该是明白自己已经输个底儿掉，要倾家荡产了吧，哈哈！”蟾爷说完伸出长舌粘了个大胖桃子进入口中呱唧呱唧嚼了起来。
正在此时，桃花妖突然紧张起来！她唰一挥手，瞬间熄灭房中所有灯烛，室内漆黑一团。
“嘘！快听！”她伏在桌上，眼望着窗外。
蟾爷也紧张起来，连桃核都一口吞入腹中。众人更是支楞起耳朵：
“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喳！”…………
“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喳！”…………
那声音由远及近，间隔一阵，发声一阵！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层窗户纸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
突然！那窗上飘过一个巨大的黑影！它扇动着庞大无比的双翅，从院子上方慢慢低空掠过。那翅膀每扇动一下，便发出“轰！”的低沉轰鸣，震得门窗和屋顶的瓦砾哗哗作响。
紧接着它再次发出刺耳的“喳喳”声！由于距离太近，那声音瞬间刺得众人脑壳欲裂、肉跳心惊！
渐渐地，那声音远了……听不见了。
桃花妖右手一挥，整屋的灯烛又亮了起来。众人皆坐回座位，却不见奎牛。原来他早已藏于桌下，瑟瑟发抖。众人暂不理他。
“那空中飞的是什么？”小天问道。
“那是蝠煞”，桃花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这个妖都哪里都好，但是一到晚上就得忍受幽魂城的侵扰！一个时辰以后它还会飞回来的。那东西飞的极快，刚才只是巡视，若真的飞起来，千里万里，一念即到！
那怪物像个狼人，但还长了一副巨大的蝙蝠翅膀！手提个两齿长柄黑叉。它们每天晚上追魂、抓人！那些孤野魂灵和迷路的人，都被它们锁了回去，到了幽魂城查不清背景的，要么推下炼狱；要么被蝠煞或者腐婆一口吃掉。它们还经常误抓妖精，已经发生太多回了。本来好好的一个妖精，就这么没了…”
“可它为什么发出那喳喳声？离着很远就听见了，就是有野魂也早跑了吧？我打猎时巴不得一切都静悄悄的，否则不是暴露了自己？”大元疑惑。
“这就只能问蝠煞自己了……我觉得那应该是像蝙蝠一样的声波。它发出那声音也许可以快速探出野魂吧。”桃花妖说道。
“那到底是你们厉害还是幽魂城的魂怪厉害？这妖都每天都只能这样忍受么？”小神医拖着腮好奇地问。
“嗯，目前只能这样忍受着。至于谁厉害其实并不好说，主要是因为没有真正打过。我们分别存在于明、暗不同的两个空间。如果相互进到对方的空间，法力自然大打折扣。所以也没有可以公平交手的机会。你看那蝠煞，在咱们的空间还那么吓人，到了他们那里更要厉害十倍百倍。
此外妖族也日渐落寞。以前的妖族多厉害呀。上古时，连天庭都在妖庭之后。可到了现在，那些个妖族大神也没了去向。至于我们这个妖都，其实并无首领，只有几个大妖撑着门面。而且还要依附幽魂城的势力才得以在这沙漠中安身。
幽魂城就不一样了。首先无论人还是妖死后的亡魂都归幽魂城管；再有那个凶神恶煞、法力无边的幽魂王手下还有那么多的大官大将，像很有名气的瞋判、腐婆、镰仆，还有那无面、水婴、迷猸、蝠煞……相比之下，我们确实相形见绌了。”
……
桃花妖和大家聊了许多，一个时辰后蝠煞又巡回此地，众人又是熄灯隐匿。待其离开之后，桃花妖分了房间安顿众人，并提醒大家太阳升起之前，万万不可离开府宅，说除了蝠煞之外，街上也尽是魂差。众人知晓，各自休息。
小天要求和奎牛、笑财神同住一间，他担心奎牛胆小，因此作伴。不过他一宿没睡，一是蝠煞扰得他实在无法安神入睡；二是他一直在想龟翁所言的那个故人…
次日天亮，众人纷纷起床。立于院中即可听到街市上妖声鼎沸，好不热闹，竟似一夜无事发生。众人整理一番，吃过早饭，便前往城北赴约去了。
城北十字大街，这里依旧都是各色奇异的住宅居所。不过没有闹市，相对僻静许多。
路口的西北角，左数第三间，就是一个巨大的龟壳建筑。龟翁正站于门口，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想必它也算到小天众人此刻即到，也算是候在门口迎接他们。
“龟伯您好！很好找呀，您这宅子还挺漂亮！”小天向龟翁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快快进屋，清早还是有些阴冷。”龟翁引着众人进入宅中。
这宅子很大，竟还修了二楼。一层满墙满地的书籍，却仅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与几个凳子。为什么没有带靠背的椅子呢？想必龟翁背着龟壳坐着椅子并不舒服吧。
大家寒暄一番，龟翁又变出了茶水，于是众人便纷纷席地而坐。小天和龟翁分坐书桌两侧，话入正题。
“我昨日见你一面，掐指一算，你能在此地遇见故人，你可猜到是谁？”龟翁捋着颌下白须说道。
“我昨夜还在想着此事，彻夜未眠。但实在不知您所说是何人。”
“此乃天机，老朽不便泄露太多。不过我可以透露两点给你，你也好有个方向。
一是此人就在下面幽魂城中；二是你身后众人中也有二人与他甚有渊源。
但再多，老朽真的就不便告知了。”
小天转过身，皱着眉头把众人扫视了一遍。可却见大家有的挠头，有的望天，还有的勉强着做个微笑的表情看着他……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算了，此事随缘吧，也许我们胜了斗妖会进了幽魂城，一切就都明朗了。”小天说着转回身，脸色有些难看，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龟翁面前。对着龟翁又继续说道：
“龟伯，客道话咱们不多说了。最近您生意是不是不好？我们初相识，您就说幽魂城里有我的故人，这其实听着很离谱呀。以前我家乡算命的也总这样故弄玄虚。
您看这一锭元宝够不够，不够我再加，只要您告诉我一句实话就行，要不这故人弄的我睡不好觉呀。”
“哈哈哈，我猜到你会不信，快把元宝收好，来！快收好。”龟翁说着把元宝递回，放在了小天手边。它又继续说：
“这钱我不收，我也不要回报，但我只是想把此事告诉你而已，至于不能说得再细实属天机。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想想…我想想如何让你信我呢……
你姓苏！
你叫苏小天！你为出口而来！”
小天一听蹭楞站了起来：“神了嘿！这名字您竟知道？”
“哈哈哈，莫急莫急！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本是广成山凌虚道人饲育的一只乌龟。后化出了人头，凌虚道人就让我下山自行去求正果。于是游历一番，闻得此处，我便安身于此。
至于你这故人之事，我实在没有扯谎。至于我为什么主动找你，还不收银钱，这也是天机。因此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皆只能言尽于此了。”
“我信！龟伯，就冲您说出我那个名字，我就信了。刚才是我失礼了，您别介意。”小天心生愧疚，赶忙说道。
“无妨！无妨！这都可以理解。这样吧，你们既寻出口，便定要有那斗妖会一战。我给你们卜上一卦，看看胜算如何？”
小天一听连连说好，身后众人也都围了过来。
只见龟翁拿起一个刻有道家符文的小龟壳，投入三枚铜钱，双手握住，上下哗啦哗啦晃动数次。又见它双眼忽地蒙住白膜，犹如失明一般。它突然抖出铜钱，口中念道：“初九”，并用手指在面前空中划出一道金光横线。
之后它又塞回铜钱，继续摇动，然后抖出，共计六次。它口中依次念道：“六二、六三、六四、九五、上六”，并于那空中由下而上依次划线。
它眼中白膜消失，恢复正常，看着金光卦象摇头：“凶卦呀！”，“你此战多半凶险，而且…而且怎会还有腹疾？”
它说着，目光从小天身上移扫众人。
突然，刚扫过阡陌雪时，那小龟壳“咔”的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半！
龟翁大惊！它从凳子上一下仰摔在地，随后它大声惊呼：“魔！魔！……你们当中有魔！”
它爬起身，突然大喊：“走！都走！快走！离我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众人一听有如丈二和尚般莫名其妙，那龟翁还在不由分说赶人出去。大家只得唏哩呼噜离开而去。
小天最后跨出房门，却被那龟翁一声叫住。龟翁手中持着一把桃木剑递给了他：“此剑是凌虚真人临我下山前所赐，有无上法力，本是助我修行所用。我今日赠你，遇魔者，一剑刺之，可让其灰飞烟灭。”
小天接过剑，谢过龟翁，刚想问问到底龟翁所言何事？龟翁却依旧只说：“快走吧，你我永不相见。”
于是小天与众人一起回到桃花妖宅中，回忆讨论龟翁所言，小天也向大家讲了桃木剑的事。但并未论出头绪。
两日后小天心有不甘，决定再去龟翁家寻个说法。但到了城北十字街口，却发现龟翁住所已经不见，那龟壳房子也已化为平地……
又过了两日，斗妖会开幕。
小天众人跟着桃花妖也早早赶去。
会场在妖都的西北尽头、一片山脚下。他们到时，那里已经妖山妖海，把斗台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高大庄重的三间石牌楼。牌楼左右的门洞上悬挂着红色帷幔。牌楼脚下还布置了五彩缤纷的花坛。牌楼中心刻着四个大字，“大道同途”。这意思好像是说，一群有共同目标的妖精们聚在一起，应该携手为了同样的目标努力奋斗。但好像也可以理解为：大家都是来修妖的，别下死手，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妖都起这么早吗？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总睡不好？”小天看着这么多人，兴致勃勃的边走边说。
众人穿过牌坊中间的大门洞，挤过围观的妖山妖海。便看见一片非常宽阔、围着青石栏杆的石质平台。平台前有一块巨石，石上刻有斗妖台三字，且描了金漆。顺着巨石旁的三层石阶，可以到达平台的中心。站在中心环顾场地，甚是宽阔，约莫纵横皆有百米。继续往前，下了台阶出了场地，正前方有一座对开石门。门上一块石匾正刻着“幽魂城”。
“那门就是通往幽魂城的，门开后是一个泛着绿光的漩涡。进去过的妖精说那里面有迷猸和水婴两个守卫。它们凭斗妖会获胜给的文书，会派魂差押你们先去见瞋判。瞋判核了身份，知道你是来寻通关文书的，就让你去见蝠煞首领。然后回答它的问题，如果顺利，你们就可以通关从出口离开了。
不过每次最多只可三人进入，因此你们这么多人，要排一下强弱，因为每三人一组都要斗妖一次；其中一人赢了，三人皆可通过。相反三人皆输，便只能等下个月了。”桃花妖为众人解说着。
“这么麻烦啊……好吧，我们先排排。”小天说道。
于是众人商议，小天、蟾爷、小神医为一组；阡陌雪、奎牛、夏仁为二组；大元、白狼、老鼠为三组；丢丢自己全程隐身穿墙，随便跟上哪一组即可。这样基本算是两强带一弱，该有胜算。
正在此时，一个巨大的螳螂精登台，它只化了人头，其余部分还是个螳螂的样子。它挥舞着两个大镰刀似的前足，尖着嗓子对着台下喊话：
“各位安静、安静！欢迎各位光临斗妖大会。我宣布，本次斗妖大会正式开幕！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话不多说！我先介绍一下这次大赛的妖判：孔雀妖、犀牛妖，啊！犀牛妖也是往届的连胜将军，今天它任妖判出席！接着是豺妖与千年柳树妖！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它们！”
远处斗妖台左侧有一个外凸的小平台，那里坐着这四位人形妖判，它们纷纷起立向众妖精抱拳施礼。围观妖众均拍手鼓掌。
“豺妖？哪个豺妖？”老鼠听到豺妖二字便赶紧爬上奎牛头顶，越过妖群往远处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