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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碰,岑丹溪突然打了个寒战似的抖了一下,原本眯着的眼睛蓦地睁大,“噌”得一下便退出去老远,缩在床角阴影处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不能摸吗……

殷云度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也挪到床尾去,想要道歉,岑丹溪却在见他过来时便直接扯着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背对着他不理人了。

殷云度试探着揪住一点被角,扯开。

岑丹溪露出一只手来狠狠把被子抓回去重新裹住。

殷云度再拆。

岑丹溪再抓。

殷云度又拆……

岑丹溪忍无可忍,不裹了,回过头怒视他。

那双眼睛蒙着水汽,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角不能随便碰。”殷云度很真诚的问他:“但是你的角真的很漂亮……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碰吗?”

岑丹溪微怔,神色有一瞬间的迟疑。

“还是说,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岑丹溪点头。

有些习惯是血统里带的,他们自己也解释不清。

“这样啊,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碰了。”殷云度朝他张开胳膊:“为了表示歉意,脖子给你咬行不行?”

岑丹溪终于松开被子,攀着他的胳膊重新靠近他。

殷云度觉得,他得珍惜现在还有点呆的岑丹溪。

脱离了幼年期步入成年期之后,岑丹溪会以极快的速度脱离混沌蒙昧的状态,说不定明天一睁眼,这样说什么都会一字一句乖乖回答的岑丹溪就没了。

岑丹溪在他颈间轻咬了两下,说是咬,但其实力度亲差不多。

这个想法一出,殷云度喉结滚动了下,嗓子有些发紧。

但岑丹溪依旧没下重口,原本挺正当的事倒变得跟调情似的了。

殷云度有些头疼,再让他继续这么搞怕是要出大事。

殷云度拿虎口卡着他下巴强迫人抬起头来,岑丹溪唇上还沾着水色,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只看了一眼,殷云度便有些狼狈的匆忙移开视线:“怎么不咬下去?”

岑丹溪不悦的扯了扯他的衣服,殷云度看过来他才开始比划:

你转过头去我就看不到你在说什么了。

方才一紧张,居然忘了岑丹溪现在还不能听懂,依然要靠看唇形来辨别他说出的话。

殷云度有些懊恼于自己的粗心,但大概也是急于从刚才那种奇怪的暧昧气氛里脱身,他提议道:“我来教你说话吧。”

岑丹溪很聪明,只一个晚上,生活里常用的东西就已经会说的差不多了。

虽然说长些的句子还有些难,但殷云度相信,只要日后多加练习用不了多久岑丹溪就能正常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角长出来后,岑丹溪眼睛看起来比之从前更清亮了。

岑丹溪苦大仇深的表情盯着镜子看了会儿,然后叹气。

殷云度温声问他:“怎么了?”

“角……”岑丹溪对殷云度有些不易察觉的依赖,下意识的朝他开口求助:“不能被看见,但是,还不会收。”

殷云度又狐狸似的微眯着眼笑起来,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岑丹溪就知道这人又有办法了。

“我初来时,送你的簪子有好好收着吗?”

岑丹溪闻言从随身的储物戒指里掏出那浅碧的簪子,递到殷云度手里。

殷云度把簪子放在手里颠了颠,显得很高兴:“这么宝贝啊,随身带着?”

岑丹溪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殷云度拢了拢他的头发,拿那簪子将他的头发在脑后挽好,随后用手指在簪尾轻轻一弹——

淡青色的烟气弥散,岑丹溪的角隐去不见了。

岑丹溪睁大眼睛回头看他。

殷云度笑笑:“一点小障眼法,一次至多只能撑五个时辰,五个时辰后要来找我重新施法灌注灵力。所以还是要尽快学会把角收起来,或者……”

岑丹溪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或者跟我回济州北茫宗。”殷云度低声诱哄:“一时半会儿不会没关系,我可以陪你慢慢练习。我的师尊和师兄们都很和气,他们都是习惯保守秘密的人,就算不小心被看到了角,也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岑丹溪看着殷云度说完,表情有一瞬间动摇。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最后没有回答,只是偏头躲开了殷云度的视线。

“是还有事没有处理好吗?”殷云度没逼太紧,只是摸摸他的头发,很体贴的笑起来:“那就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我一直等着你。”

殷云度问岑丹溪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岑丹溪说想吃鱼。

可膳房里的东西实在不怎么新鲜,于是殷云度拉着他到了弟子堂后的小水塘边钓鱼。

这个时间在流云阁是有统一的早课的,但或许是因为岑丹溪从前耳不能闻不方便上早课,又或许是因为那些长老不待见岑寂顺便恨屋及乌,总之岑丹溪是被放养的,其他师兄弟的课业都与他无关。

路过的小弟子投来的目光实在让人不舒服,殷云度一挥手设了个单方面的隔绝结界,他们能看到听到外面,但结界外的人不能看到他们。

这下清静多了。

结界外传来一些细碎的交谈声,多是些“阁主突然出关了”“藏宝库被贼人烧了”之类的闲谈。

看得出岑丹溪心思不在鱼竿上,他在听到“阁主”时抬头向声音来源望去,但很可惜他现在能听懂的实在有限。

殷云度看着他,若有所思。

“昨日我遇见了岑阁主。”殷云度状似无意的提起:“中午做了鱼,我们带去同岑阁主一起吃吧。”

岑丹溪看向他,没有作出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

若是旁人见了或许会觉得这幅样子太过冷情,甚至可能会因这冷漠无端生出些恐惧来。但这岑丹溪这模样殷云度前世已经见过千百次了。

岑丹溪惯常是空白着一副表情,不辨喜怒。他这样并非是他不高兴了,而是他放松了下来。岑丹溪松懈下来时,总会忘记控制自己的表情。

“你知道的事,好多。”岑丹溪道。

“我是你这头的,知道的多总归不是坏事。”殷云度慢悠悠回道。

岑丹溪嗯了声,便聚精会神钓鱼去了。

殷云度笑笑,在心底呼唤系统:“统,怎么回事,你最近怎么这么沉默?”

系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点动静:[很忙,无事勿扰。]

殷云度百无聊赖的看着平静的水面:“怎么最近都不催着我去销毁那个什么违规物品了?”

[情况有变,这个任务暂停。]系统道:[不用担心你会暴露,我会帮你屏蔽掉法器的追踪。]

殷云度呵了一声。

系统:[你有什么不满?]

“一开始还借口不能精准定位糊弄一下,现在直接任务暂停……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吗?”殷云度学着殷桓发飙的语气:“是不是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系统古井无波的声音里隐约有几分心虚:[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暂且放一放再谈,我们先聊点别的。”殷云度径直道:“你是我爹的哪位好友,对我意见这么大……让我猜猜,你估计死的挺早,在所谓的‘绑定’我之前,你都没有见过我吧?”

“逆转时间还带有前世的记忆……这能力确实厉害。但我爹好友里那些叔叔伯伯实在太多,我有些对不上号,所以还是劳驾前辈自己开口吧。”

系统好一阵沉默,殷云度也不急,慢悠悠的边钓鱼边等。

一条鲫鱼上钩,殷云度将鱼丢进鱼篓,系统这才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与你父亲交情匪浅,又如何知道,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你。]

殷云度哼笑一声:“你说的那所谓的天道使者之类的谬论我从没信过,你若真有那通天之能,哪里还用得着我帮你?”

“你对我的态度表明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狂妄,冲动,不知好歹……可这些分明是前世仙盟之人对我的看法。”

殷云度慢慢掀起眼皮:“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前世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我。你前世就知道我,但对我并不了解。虽然你并不一定是仙盟的人,但你前世一定从未亲眼见过我。但凡见过我与我共事过的人,都不会把流言当真。”

“至于为何知道你与我爹交情匪浅……”殷云度扯扯嘴角:“我爹那些奇言怪语传染性极强,你大概自己都没注意到,就被传染开始挂在嘴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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