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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可有大碍?方才怎么不说?我再派人去喊太医过来。”谢明月朝殿外走去,急急地喊了一声,“来人!”

林星则快步走到他面前,搀住他的手臂:“老师,你辛苦了,我扶你走。”

“还没有严重到走不了路。”祝青臣又好气又好笑,把手收回来,“明月,回来,别大惊小怪的。快,坐上去,我口述,你下旨意,林星你想看也跟着看看。”

他淡淡道:“圣旨罢了,又不是天书,萧长旭都能写,你们自然也能写。”

谢明月担忧地看了夫子一眼,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的意思,提起衣摆,登上萧长旭平日里处理奏章所坐的高位,用镇纸拂开纸张,提起毛笔。

“夫子请说。”

祝青臣沉吟道:“先写第一封,发给京畿军队的。就说皇帝身染重病,特召岐王与岐王妃入京监国,君后辅之,让他们无虎符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是。”谢明月提笔沾墨,思忖片刻,便落了笔。

祝青臣拖了把椅子过去,在阶下坐着。

李钺又把披风抖落开,给他盖上。

“夫子先看看,这样起头可以么?”谢明月方才写好一行,就要给祝青臣看看。

祝青臣道:“全部写完再给我看,现在只是草拟,不要紧,你放开了写。”

“是。”谢明月应了一声,继续书写。

林星就坐在旁边看。

不多时,谢明月便写好了第一封。

“夫子。”

“好。”祝青臣接过纸张,“我先看着,你再写第二封。萧长旭自登基以来,罢免废黜了不少正直朝臣,这封圣旨便请他们回京罢。”

“是。”

“用你的名义,不要用萧长旭的。”

“明白了。”

这可是件好事情,笼络人心,稳固地位。

当然要由谢明月来办。

祝青臣低下头,简单看看他拟好的旨意。

直到谢明月写好第二封,也拿到他面前。

“写得不错。”祝青臣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笔,又着意添了几句,“对外边的军队说话,要厉害一些。特别是现在情况特殊,要保证他们不起异心,不会哗变,一定要有底气。就算手下只有五百暗卫,也要装出有五十万人马的气势。”

谢明月低着头,仔细看着:“好。”

“召无辜朝臣回京,多夸他们几句,他们会喜欢的,但不要对他们说萧长旭有多残暴,虽说他们心里也这样想,但你作为君后,暂时还不能这样说。朝臣们不喜欢残暴的君主,也不喜欢背后说人小话的君主,太没有容人雅量,显得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我明白了。”

“好了。”祝青臣把纸张递给他,“再誊抄一遍,就发去尚书台吧。”

“是。”谢明月接过纸张,重新在案前坐下。

祝青臣裹着披风,正色道:“拟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皇帝身边的文官干的,只是情况特殊,夫子正好也想教你一些东西,这才让你来写。”

“我明白的。”谢明月点点头,“夫子放心。今日夫子说的,我都懂了。”

“嗯。”祝青臣欣慰地看着他,“先前夫子对你们说,在宫中保命即可,不要自作主张,是因为那时情况危急,恐怕引起萧长旭怀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萧长旭已被生擒,你们两个可以试着自己处理这些事情。夫子风寒好像有点严重,这阵子宫里宫外就要你们多多操持了。”

“夫子……”

不等谢明月再说话,祝青臣就拢着披风,站起身来。

“嗷,头好晕,要晕倒了。”

他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准准地倒进了李钺怀里。

啊,我晕倒了!

“夫子!”两个学生赶忙要上前。

祝青臣朝他们摆了摆手,虚弱道:“为师没事,可能是昨夜没怎么睡,回去补个觉就好了。你们两个写完诏书,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祝青臣病恹恹地挂在李钺身上,被李钺揽着肩膀带下去。

“祝卿卿,你还好吧?”

“不好,晕倒了,走不动了,要王爷抱回去。”

谢明月和林星对视一眼。

林星皱着眉头,小声道:“你说,夫子是不是为了锻炼你,故意装病啊?”

谢明月同样皱着眉:“你与夫子真不愧是师徒,连装病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胡说!”林星叉腰,“夫子这个一看就是假的!我装的比夫子装的像多了!”

接下来三日,祝青臣便以风寒为由,让两个学生接手许多后续事宜,特别是谢明月。

他教谢明月以君后身份下旨,安抚朝中宫中诸人。

他又教谢明月如何处置从前萧长旭手下的官员,如何安抚被萧长旭罢免的官员。

他甚至教谢明月如何批阅奏章。

由此,谢明月这个被强召入宫的君后,在朝堂之间、人心之中,也争得了一席之地。

这天,谢明月独自在勤政殿里处理政务。

杨公公匆匆入殿,俯身行礼,随后上前禀报。

“君后,那萧长旭在冷宫中叫嚣不止,一会儿辱骂,一会儿求饶,现在又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快要死了,想在死前最后见君后与林公子一面,以死谢罪。侍卫们拿不准主意,便过来禀报。”

谢明月握着朱砂笔的手紧了紧,问:“他被关进冷宫几日了?”

杨公公算了算:“不多不少,正好三日。”

“不过三日,且死不了,还有力气做戏。”谢明月面不改色,“告诉侍卫,照常看管,不必理会。他若是继续叫骂,吵得人不得安生,就进去给他两耳光,踹他两脚。”

杨公公又道:“他还哭着喊着要太医来看看,说肩膀上的箭伤腐烂了,手要废了。”

谢明月冷声道:“跟他说,要是手废了,也不必要了,直接砍了,做成人彘,泡在酒中,还能活久些。”

谢明月话音刚落,殿门外,祝青臣带着林星过来了。

谢明月面上肃杀的表情一滞,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起身,又恢复成原先温和的模样,喊了一声:“夫子。”

祝青臣点点头:“嗯,风寒好些了,过来看看你。”

“好……”谢明月上前扶他,悄悄观察着夫子和林星的神色,有些忐忑。

他怕夫子和林星觉得自己狠毒。

“我还没有病到要人扶着走路的地步。”祝青臣轻轻拂开他的手,看见他的表情,心下了然,淡淡道,“做得好。”

谢明月愣了一下:“夫子……”

“夸你呢,做得好。”祝青臣正色道,“就该这样办,一刀杀了,太便宜他。把他送回冷宫,让他亲身体会一下,没有我们星星救他,他会是什么下场。”

“是。”谢明月笑了笑,心里也有了底气。

祝青臣又叮嘱他:“如今你是君后,你总摄朝政,宫里是你的天下,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畏首畏尾的。”

“星星心软,你可不能心软,你要把你们两个人的仇,还有天下人的仇,一并都报了。怕什么?有夫子和王爷给你们撑腰,尽管报仇。”

“是!”

入夜,烛光昏昏。

李钺架着脚,坐在小榻上,用绸布擦拭自己的长刀,擦得锃亮。

祝青臣躺在榻上,脑袋枕着李钺的腿,正拿着本书看。

两个人都洗漱完了,挨在一起各做各的事,气氛却十分融洽——

“李钺,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噢。”

“你又压到我的头发了。”

“知道了。”

“你又……”祝青臣忽然觉得不对劲,捂着脑袋,从他腿上爬起来,“你不会用刀把我的头发削掉了吧?”

“没有。”李钺委屈巴巴,“祝卿卿,你怀疑我。”

祝青臣早就不吃这套了,一把将他按在榻上,上下摸索:“要是让我找到一根头发,你就完了!”

下一秒,祝青臣就从他的身上捻起两根头发。

“这是什么?”

“你的头发。”

“怎么掉的?”

“被你压掉的,不是我削掉的。”

“都让你不要在床上擦刀了,你非要擦刀,你赔我的头发!”

祝青臣气得打人。

两个系统蹲在窗台上。

蓝色系统安慰他:“臣臣,作为古人,你的发量已经很多了。”

“就是。”李钺摸摸他的脑袋,“又黑又长,很漂亮的。”

“你们懂什么?”祝青臣气鼓鼓的,“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开始谋划造反,我每天都在掉头发。”

“那也很好啊。”反派系统幽幽道,“想开点,反正粘在他身上的是你的头发,又不是别人的。”

祝青臣和李钺深吸一口气,异口同声:“你闭嘴,出去。”

“噢。”两个系统默默飞走。

祝青臣最后拍了一下李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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