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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书,你假意遇见妖兽,捏碎传音符向我求助,实则引我入局。”

“明礼,妖兽是你从千里之外的秘境之中、特意引来的,也是为了布局。”

“明达,你眼见我脱身,没有入局,于是从身后突袭,推我一把,想把我推下去。”

“是也不是?”

三人还想狡辩:“师尊,但是……”

沈照夜不耐道:“我只问你们‘是也不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但是’、‘可是’?”

“是……”三人对视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了。

“你三人是一早就串通好的,你们早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也不是?”

“是,但是……”

沈照夜干脆不去听他们的“但是”,又问:“为何?”

三人忽然都噤了声,他们不敢说。

沈照夜闭了闭眼睛:“你三人入我门下数十年,我自认对你们尽心尽力,悉心教导,是也不是?”

“是。”

“我对你三人从来一视同仁,不曾偏私,更不曾苛待,是也不是?”

“是。”

“我一向教导你们,为人处世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是也不是?”

“是。”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沈照夜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我究竟犯下什么滔天大罪,竟要劳动你三人联手弑师?”

见沈照夜神色冰冷,看他们仿佛看生人一般,三个徒弟都有些慌了。

“师尊误会了,我们绝没有伤害师尊的意思。”

“师尊切勿动怒,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我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师尊!”

一句话,让审讯堂陷入死寂。

沈照夜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为了我?”

方才开口的二徒弟迎上他的目光,干脆直接承认:“是,正是因为师尊对我们处处包容体贴,才让我们生出了不敬之心,我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师尊。”

大徒弟也道:“他说的没错,今次之事,皆因我等恋慕师尊所致,若说我们谋害师尊,那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可沈照夜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三徒弟不甘落后,挣扎着上前,要把脸挨在沈照夜的衣摆上。

沈照夜原本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忽然凑过来,霍然起身,如避洪水猛兽一般,连连后退。

沈照夜厉声质问:“你做什么?”

三徒弟一脸心痛:“这些年来,师尊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情意吗?师尊修无情道,难道就真的对我们无情吗?”

“我们都心悦师尊,无关师徒情谊,是欢好之情!我们喜欢师尊,争执不下,又害怕师尊发怒,因此想出了这个法子。”

沈照夜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理由。

比如,这三个人本就心术不正,想要杀他证道。

又比如,这三个人原本都是魔界派来的卧底,或是被魔界收买了。

可现在……

这算是什么理由?

因为心悦,因为喜欢?

沈照夜愈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皱眉道:“修行之人理当心无旁骛,专心修行,可你们对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生出心魔,阻碍修行。因此,你们决心杀我,除去障碍?”

三个徒弟都震惊了,大声质问:“师尊,你怎能如此玷污我们对你的情意?”

难道不是这样吗?

沈照夜眉头皱得愈深,扭头看向自己的师尊,寻求解答。

他是真的不懂。

祝青臣叹了口气,解释道:“如他们所说,他们全都心悦于你,但是又分不出胜负,更怕你一怒之下,将他们逐出师门。”

“所以他们想了这个法子,用妖兽引你入局,待你中毒昏迷,便把你带回去,三人同享。”

“他们确实不想杀你,他们是想将你圈禁起来。”

祝青臣的话说得直白,三个徒弟急忙要粉饰太平:“师尊,不是圈禁,我们只是……是因为喜欢,这是爱!”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直到这时,沈照夜才想起,灵角犀的妖雾有催.情之效。

“哕——”

沈照夜猛地背过身去,几声干呕。

三个徒弟都没了声音。

师尊怎么是这样的反应?师尊怎么能是这样的反应?

就算师尊没有双颊飞红、双眸含春,但也不能直接吐出来吧?

祝青臣连忙拍拍沈照夜的背,又给他倒了杯茶:“可还好?没关系,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都会想吐的。”

“多谢师尊。”沈照夜道了声谢,却没有接过茶盏,而是轻轻推开,“还请师尊当心。”

他再次抬起头,以全新的目光,重新审视面前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人,是设下陷阱、等他入局的豺狼,唯独不是他的徒弟。

三人只是忐忑地喊了一声:“师尊……”

沈照夜猛然起身,抬手召来长剑。

一柄长剑,幻化成三把,径直对准三人,带起呼啸长风。

“师尊!”

三个人不信沈照夜舍得下手,可是他们才喊了一嗓子,“嗖嗖嗖”三声,长剑破风,迎面袭来,直接扎进他们的肩膀,带着他们连连后退。

“咚”的一声巨响,长剑直接将他们钉在墙上。

三个徒弟还想撒娇,刚想开口,插在肩上的长剑就往里钉一分。

痛入骨髓,让他们除了喊痛和求饶,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剑风扬起沈照夜的衣摆。

“别再喊我‘师尊’,天底下岂有如你们一般行径的徒弟?”

“昨夜我想了一晚上,我甚至想过你们是魔界卧底,都没想过你们竟然有这样的狠毒心思。”

“倘若昨日,我的师尊没有及时赶到,你们预备怎么办?待我中毒之后,将我带回你们的洞府,与我欢好,成其好事?简直令人作呕!”

昨日他还那样信任这三个徒弟,倘若他真中了毒,只怕此刻已经叫他三人得手了。

沈照夜忽然一阵后怕。

他定下心神:“谋害师长、大逆不道,不是我教导无方,是你们心术不正,再怎么教也教不会。”

这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沈照夜抬头望了望审讯堂的屋顶,下定决心:“今日我便清理门户。”

沈照夜缓步上前,首先在大徒弟面前停下。

大徒弟扯了扯嘴角,朝他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师尊,我真的喜欢你,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太想得到你了,师尊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求师尊别赶我下山……”

沈照夜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又伸出手,在他的腰间查探:“我修无情道,虽不通情爱欢好之事,却也清楚,设下陷阱、下毒圈禁,绝非常人所为。”

“你也不必再说你喜欢我,你是凡俗世家子弟,你应当比我清楚,这样的事情,在官府里是什么罪名。”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找到了,这里。

沈照夜的手在他的丹田处停下。

一瞬间,大徒弟脸上的深情眷恋尽数消散。

他的表情无比惊恐,几乎扭曲:“师尊……师尊、师尊!”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拢住他的金丹,缓缓靠近,慢慢收紧。

大徒弟尖叫道:“师尊,你不能……我的金丹……我是你的徒弟,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最喜欢我,你对我最好了……你不能……”

“为师可以。”沈照夜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明书,你是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

“世家子弟上山,因你资质不佳,无人收你,是为师挑中了你。我带你上玉京山,从饮食起居,到修行打坐,为师全都手把手教你。你也知道为师对你好。”

“为师从不在你面前摆师尊的架子,你未辟谷,为师亲自烧饭,你爱玩乐,为师亲自带你下山。为师给你取名‘明书’,望你知书明理,可你呢?”

“倘若你坦坦荡荡,把事情明白告诉为师,为师自会帮你想办法,除去心魔。可你偏偏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三人同享?亏你想得出来,你当为师是什么?是猫、是狗,还是一吊任你们肆意瓜分的肉?”

“咔嚓”一声轻响。

金丹碎裂。

大徒弟脸色惨白,叫也叫不出来,整个人被冷汗浸得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只有喘气的力气。

沈照夜抬脚,又走到二徒弟面前:“明礼。”

二徒弟看见大徒弟的惨状,知道沈照夜是真的下得去手,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再说那些令人作呕的话。

他只是一个劲地求饶:“师尊……师尊,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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