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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祝青臣越发缩进李钺怀里,李钺拽着虎皮毯子,把祝青臣抱得越发紧了。

翌日清晨。

山间的第一缕日光,从窗外照进来。

祝青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拍拍李钺:“起床……”

李钺按着他的脑袋,直接把他按进自己怀里。

祝青臣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连说话都闷闷的:“李钺,起床……修床……快……”

两个人又赖了一会儿,才从小榻上爬起来。

日光照进来,他们这才看清所在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却很简单。

一张大木床,已经被他们睡塌了。

一面桌子,几个软垫,桌上摆着茶壶点心,还散落着练字的纸张和书册。

看来祝青臣这个不招大王待见的文官,就是在这里教大王念书的。

祝青臣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李钺走到墙边的衣箱前,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两件衣裳,丢给祝青臣。

祝青臣穿中原文官的官服,李钺则穿……

祝青臣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穿虎皮裙?”

李钺无奈,套上衣裳:“我为什么要穿虎皮裙?”

“书上说的,山上的土匪啊、山大王啊,都要穿这个。”

祝青臣把虎皮毯子披在身上,在李钺身边跳大神。

“呜——呜——”

李钺一把按住他,系上衣带。

两个人随便吃了点桌上摆着的点心,便着手修床。

祝青臣把床上的被褥都抱到一边去,李钺单膝蹲在床边,认真观察。

他伸出手,摸了摸床板裂口:“祝卿卿,你真是天生神力、文武双全啊。”

“谢谢夸奖。”祝青臣凑上前,在他身边蹲下,“有办法修吗?”

李钺摇摇头:“直接让人换一张床好了。”

“那……”祝青臣小声道,“能不能不跟人说是我踹的啊?就说我们好好地睡在上面,忽然就塌了。”

——李钺就是这样对山寨下属说的。

但是下属在他面前站成一排,小心翼翼地看看他,再看看祝青臣,最后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憋不住笑。

“是,我们马上去准备新床。”

“越快越好。”

下属们齐齐转身,扭头想走。

忽然,他们又想起什么,掉头回来。

“大王,再过几日便是各寨定好的集会日子,马匹队伍已经就绪,敢问大王何时启程?”

隔壁山寨?

祝青臣连忙问:“可是乌氏寨子?”

下属恭敬行礼:“祝大人所言不错,正是乌寨。”

太好了!

祝青臣连忙碰了一下李钺的手臂,他正好去看看学生。

李钺拉住他的手,吩咐下去:“备马,即刻启程。”

苗疆地形复杂,山路崎岖。

李钺和祝青臣出去的时候,百来个年轻的苗疆小伙子,已经穿戴整齐,扛着礼品,准备好了。

祝青臣和李钺所在的寨子,叫做虎寨。

原书主角受一家姓乌,所以他们的寨子,叫做乌寨。

苗疆各寨亲如一家,定下了每三年各寨小聚的日子,这次正好轮到乌寨做东。

祝青臣提问:“为什么不叫黑风寨呢?我喜欢这个名字。”

李钺无奈:“祝卿卿,这像土匪寨的名字。”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可你本来就是土匪啊,难道不是吗?”

李钺没有再说话,拽着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揪着祝青臣的衣领,把他也抓了上来。

但祝青臣不是坐在马背上的,而是……

趴在上面的。

祝青臣伸手去打他,拽他的衣裳:“你把我扶起来!李钺!救命……”

山大王李钺,背着弓箭,穿着自己的兽皮衣裳,扛着自己从中原掳来的祝卿卿,穿行在深林之中。

弟兄们跟在大王身后,憋着笑,不敢说话。

虎寨和乌寨离得不远,也就……

几百个山头吧。

一天之内,肯定是到不了的。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五日后,来到乌寨。

远远的,祝青臣就看见了连绵不绝、气势恢宏的山寨。

一湾溪水绕山而行,绿水青山,美不胜收。

祝青臣抬手招了一个下属上前:“你先行一步,去寨中通报一声。”

“是。”下属一拽缰绳,快跑上前,挥舞着手里的马鞭,“虎寨到了!虎寨到了!”

没等靠近,忽然,山上传来嘹亮的歌声。

是山寨里,专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山歌。

祝青臣循声望去,茂盛的山林里,枝叶微微颤动。

那人唱了一段,便停下了。

紧跟着,是他们说话的声音。

“阿岚呢?他怎么没来?等着他唱下一段呢。”

“别提了,阿岚前几天对着顾大人唱山歌,结果被顾大人骂了,他回去大哭一场,发誓再也不唱歌了。”

“真是的,顾大人不爱听,我们爱听啊,唱给我们听不就得了?”

祝青臣叹了口气,心下明了。

唱情歌剧情已经过了。

这是乌岚对顾燕庭的第一次表白。

过几天,乌岚就会写诗送给顾燕庭,而顾燕庭会把他写的诗贬低得一文不值,最后乌岚摔了一跤,磕到脑袋,听见了顾燕庭的心声。

唉,紧赶慢赶,他来的时机还是迟了一些。

祝青臣正想着事情,寨子里便有人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四五十岁、身板厚实的中年男人。

他身后跟着一堆人,但有两个人,跟在他左右两边。

一个是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

中原人模样,神色温和,观之可亲。

还有一个,则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他穿着藏蓝色的窄袖衣裳,衣裳上又用银线绣着花鸟鱼虫的花纹,脖子上还挂着老大一个用银子铸的长命锁。

他高高地扎着马尾,行走的时候,头发一甩一甩的。

只是这少年看起来并不高兴。

他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才哭过。

见祝青臣看过来,他又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抹了抹眼睛,装作没事的样子。

看来这两位,就是乌岚和顾燕庭了。

祝青臣正想着事情,一行人便到了眼前。

乌寨主大笑着,爽朗道:“虎寨今年可是来迟了!要罚酒三坛!”

他又转过头,拍拍乌岚的肩膀,把他推到众人面前:“阿岚,来,向寨主和祝大人问好。”

乌岚吸了吸鼻子,乖乖问好。

简单寒暄两句,一行人便入了寨。

暮色四合。

乌寨主特意于寨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祝青臣和李钺一同坐在客席前,同时端起手中的酒碗,向乌寨主道谢。

“多谢寨主款待。”

苗疆的酒是烈的,喝着有点辣嗓子。

祝青臣只喝了一口,李钺便把他的酒碗接了过来。

“祝大人酒力不济,且饮一口,剩下的由我代劳。”

“都好都好。”乌寨主笑着道,“随意就好。”

李钺仰头,将碗中酒水饮尽,将空酒碗倒扣过来,给他们看。

众人都起哄:“寨主好酒量!好酒量!再来一碗!”

祝青臣按着桌上的烤鸡,撕下一条腿,放到他面前:“先垫垫肚子再喝。”

“知道了。”李钺放下酒碗,搂了一下他的肩膀。

见他二人这副模样,席上众人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寨主、祝大人,几年没见,这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嗅到八卦的气息,就连没什么心情的乌岚,都不由地抬起了头。

乌寨主两眼放光,追问道:“该不会是,好事将近了吧?”

李钺没有否认,只是搂紧了祝青臣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怀里。

祝青臣也抱住了他的肩膀,一脸理直气壮。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们两个是小夫夫,怎么样?不可以吗?

众人越发起了劲,拍着桌子起哄。

“几年不见,你们两个怎么成了?!”

“先前不知道是哪个说的——”

“‘哼,中原人,个个都矫揉造作、弱不禁风,等他们来了,我一拳撂倒一个。’”

“怎么的?威风凛凛的寨主怎么不一拳撂倒祝大人了?怎么还栽在祝大人的手里了?”

李钺低下头:“祝卿卿,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说的,我没说你弱不禁风。”

祝青臣捏他的手臂:“李钺,你完蛋了。”

两个人悄悄说话,李钺又端起酒碗:“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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