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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喊了一声,下一秒,看见几个人来者不善,便把脸上故作讨好的笑容收了回去。

“刘律师也回国了?不是说这几年身体不好吗?怎么回来了?”

刘律师不卑不亢道:“我是小勉父母的好友,他们相信我,把财产委托给我。现在小勉要拿回财产,我当然要回来帮忙,免得缺漏了什么,到时候说不清楚。”

贺庭远皮笑肉不笑:“是,是这个道理。”

他又道:“祝先生和李警官也来了,两位倒是清闲。小勉请二位来助阵?”

叶勉刚准备站起身来,被祝青臣按住。

祝青臣同样笑着道:“是啊,清闲得很,比不得贺先生管理这么大的集团,很辛苦吧?”

贺庭远变了变脸色,回过头,看见员工都好奇地朝这里张望,脸上更加挂不住。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什么事情,去我的办公室说罢。”

“不用了。”刘律师拿出文件,“今天过来,是来通知贺先生的。”

“这是您与小勉签过的合同。按照合同,您代管小勉的财产三年,等他成年,便如数交还。小勉将财产收入的百分之五分给您,作为您的报酬。”

“现在小勉已经成年,这是叶家所有的财产清单,请贺先生在三日内,将产权证明和这三年来的盈利账单准备好,我们会安排人查收。”

贺庭远并不看刘律师,也不去接他递过来的文件。

他只是看向叶勉。

“小勉,你还在赌气?”

叶勉别过头去。

这样的话,贺庭远已经说过太多遍了,他已经懒得回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按照合同,拿回我的东西。”

“你还是生气。疗养院的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也是受害者。我原本以为,你说的都是气话,在外面待几天就回家了,没想到……”

贺庭远叹了口气:“爸妈之前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你都忘了吗?爸妈教我们要兄友弟恭,要……”

对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叶勉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就当我是白眼狼吧。”

他站起身来,拿过刘律师手里的文件,递给贺庭远。

贺庭远不肯接,叶勉就直接塞进他的怀里。

“东西送到了,三天之内,把所有财产准备好。”

叶勉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

忽然,贺庭远喊了一声:“小勉!”

叶勉回过头,最后道:“如果你做假账、不舍得拿出来,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单子和合同我那里还有。”

“小勉!”

贺庭远仿佛说不出话来,只会这样喊他。

叶勉不再理他,大步离开。

正当此时,贺庭远厉声喊道:“这些都是你爸妈欠我的!”

“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占了你的遗产吗?”

“你们叶家的遗产,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装傻不知道,你死了的爸妈心里清清楚楚!”

这话明显不对劲,祝青臣猛地抬起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贺庭远的叫喊,引来一众员工的目光。

他恢复了冷静,咬着牙,大步追上叶勉,低声道:“好,你告我,我也告你,看看到底是谁欠谁的!”

叶勉也察觉到了什么,问:“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我爸爸妈妈的钱来路不正?你想说我爸妈拿了你爸妈的钱?拿了你的遗产?你把话说清楚!”

贺庭远道:“正不正,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收养我,他们心里也清楚。”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勉厉声道,“我爸妈收养你,完全是因为他们和你爸妈是朋友,你当时住在福利院里,吃不饱穿不暖、天天被人欺负,是他们救了你!”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打官司就打官司,让警察去查。”

攻守易势。

现在是叶勉暴怒。

他揪着贺庭远的衣领,双眼通红。

“你他妈的在福利院里穿得破破烂烂,跟乞丐一样,你有什么遗产?你有遗产你拿出来花啊!”

“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爸妈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和你们家的事情!”

“你自己发神经,别给我们家泼脏水!”

到了最后,叶勉几乎是在朝他怒吼。

“你不要想转移话题,一天之内,财产不给我,我就告你!”

“法庭上见!”

叶勉把三天期限,缩短到了一天。

看贺庭远这个样子,他肯定是不会拿钱出来了,不如早点告。

叶勉松开他的衣领,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滚!”

贺庭远站稳了,正了正衣领,维持着衣冠禽兽的模样:“法庭见。”

叶勉大步走出大门,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还是喘着粗气。

他简直要气炸了。

他的父母好心好意收养贺庭远,结果竟然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贺庭远竟然觉得,他的父母收养他,是为了他的遗产?

他竟然觉得,他的父母侵占了他的遗产!

他到底有什么遗产?

怪不得,怪不得他拿叶家的钱,拿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欺负叶家的人,欺负得这么理直气壮!

祝青臣拍拍他的肩膀,问刘律师:“您知道,贺家当年破产,是因为什么吗?”

刘律师冷笑一声:“大概有听说,好像是官商勾结,结果那个‘官’落马了,他们肯定也逃不了。具体情况,我还要再去查一查,他们家能有什么遗产?估计是贺庭远自己臆想的。”

此话一出,叶勉更生气了。

而这时,祝青臣和李钺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他们明白了,车祸现场,叶父叶母口中的“污蔑”究竟是什么。

贺庭远一直臆想自己家里万贯家财,将叶父叶母视为侵占了自己遗产的假想敌,所以那时,他为了钱,对自己的养父养母,说出了和今天一样的、大逆不道的话。

叶父叶母被领养了这么多年的养子中伤污蔑、狠狠背刺,他们难过、震惊、试图辩解。

然后就……

出了意外。

祝青臣与李钺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不敢去看叶勉愤怒到扭曲的脸。

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真相告诉叶勉。

从贺庭远的集团出来,一行人坐着出租车,直奔叶氏集团而去。

在此之前,他因为尚未成年、需要专心学习,只有在年底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会跟着贺庭远一同出席。

他那时还很相信贺庭远,贺庭远跟他说这几年实体经济不好做,公司收益一直在下滑,他也没怎么怀疑。

叶勉甚至在贺庭远对他说,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就算叶氏集团收益不好,他也会继续照顾他的时候,十分感动。

现在想来,贺庭远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这三年来,他明里暗里、从叶氏集团拿走的,绝对不会少!

叶勉坐在出租车后排,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十分懊恼。

他就不应该相信贺庭远,不应该把这些东西全都委托给他。

到了现在,他也很难完全记起来,贺庭远到底跟他说过哪些鬼话、让他签过哪些文件。

他后悔死了!

他怎么能这么笨?

他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头发都揪下来。

坐在旁边的祝青臣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打。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你当时也才十五岁,就算不去读书,每天守在公司里看着,也斗不过他。不如好好学习,积蓄力量。”

刘律师也道:“祝先生说的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这些道理,叶勉都明白,可他就是忍不住……

这时,李钺淡淡道:“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坏脑袋,干脆把集团送给贺庭远好了。”

叶勉沉默着,把敲脑袋的手放了下来。

李警官说的有道理。

还是不敲了。

正巧这时,出租车在叶氏集团门前停下。

与贺庭远的集团做对比,两个集团的差距很明显。

叶氏集团还保持着三年前、叶父叶母离开时的装潢,很多东西都已经陈旧,却没有换掉,墙上还挂着叶父叶母在世时,为集团挣来的“本市优秀企业”奖章。

两个前台懒懒地坐着,说笑打闹。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贺庭远根本就没想让叶氏集团活下去。

贺庭远把叶氏集团作为自己的血包,吸完了血,利用完了,就可以一脚踹开。

集团现在还能苦苦支撑,完全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年前攒下的家底还没被完全败光,还有利用价值。

叶勉不由地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爸妈带来集团时的场景。

集团蒸蒸日上,员工朝气蓬勃。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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