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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不一样,这里每天都是在无时无刻变化的。一百四十二处阶梯,每一处都在不停的变换,无数不知从哪里会钻出来的幽灵,墙上挂着的能移动能交谈的画像。每当要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时,走廊上总是挤满了各种想要围观救世主的人。

她不喜欢吵闹,但喜欢旁观喧嚣。

功课也没有想象当中那样难以适应,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关键问题从来不是形式,而是道究竟是什么。

至于刚开学时杰玛福利所说的斯莱特林院长….她头痛地回忆着刚刚经历的魔药课。

斯内普教授也不知道和格兰芬多,或者和哈利有什么仇什么怨,大半的时间便是对着格兰芬多吹毛求疵外加扣分。

让她烦恼的不是斯内普对格兰芬多的态度,而是在他难得地表扬了她制作的痔疮药水后说的话:“你的基础和其他人不同,慕小姐。从这个星期起每周额外再交一瓶特定魔药到办公室。”

她不过只是零碎地半懂不懂读过一点西方炼金学原理,何况她自认自己熬制的魔药还没有达到要斯内普这样严苛的老师格外注意的地步。

他像是找了一个机会更进一步观察她一样。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便再难根除。

“请问,请问,能将变形课笔记借我一下吗?”

在大家都熬过了这两节难熬的课程鱼贯向楼梯口涌去时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她。

是哈利。

自从麦格教授在变形课上夸过慕羽笔记后他便生出了想要借下她笔记的心思,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不常在一起上课,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能让他找到机会。

麦格教授布置的作业太难了,而上节课只有慕羽和赫敏将火柴变成了一根银针,而两者相比明显前者看上去更好说话。

哈利有些脸红,毕竟方才的魔药课他完完全全被斯内普针对,还因此让格兰芬多损失了两分,再加上周围人的打量,他十分窘迫不安。

慕羽装作没发现他的异常,将笔记从书包里拿出来刚要递给他却被赶上来的赫敏插话。

“我想看一下你的笔记,羽。我觉得你的针比我尖多了,我还是想不通一些地方….”

她清楚看见罗恩毫不避讳地翻了一个白眼。

不想掺和进这三人的官司,慕羽直接一挥手将笔记分成了两份递了过去:“我有备份,不用还了。”

“你没用魔杖…”赫敏看上去注意力完全不在手中的笔记本上了,“这是东方的法术吗?弗立维教授说你很有天分。”

她说完又急急忙忙补充:“我,我只是经常找教授问些问题,才…”

“不过提早学了一些,没有什么天赋不天赋,”慕羽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呈现出一派彬彬有礼的形象,她说的词很难让人挑出什么错误,“我先走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罗恩对着哈利挤眉弄眼:“虽然是个斯莱特林,但人很不错,不是吗?比懂小姐好多了。”

最后一句话他压低了声音。

慕羽顺着楼梯向图书馆走去,不巧半路直接被以潘西为首的一群人堵住。

这还是除了开学那一天外她第一次在霍格沃茨遭遇这种事。

“我要去上课,劳驾让开。”慕羽淡淡道。

潘西发出一声怪笑,她装作没有听到慕羽的话:“东方佬,你的法术呢?你们神奇的法术呢?我可从来没看见过。你不也和我们一样老老实实挥着棍子蒸鼻涕虫。或者说你是东方的一个哑炮?”

其余几个女生咯咯笑起来。

“把肿胀药水熬成一锅稀泥显得你更像一个纯血哑炮,我也从来没看见过你血统的优势。”

她们的导、火、索无外乎是上节魔药课罢了。慕羽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

这下像是触碰了潘西的神经,她咻地拔出魔杖,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的血统?”

慕羽逼近几步,她的手隐藏在袖口下轻轻划动了一下,却生生逼迫自己停止了动作:“让开。”

她声音都冷了几分。

“羽,又要去图书馆?”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人打断了她们。慕羽回过头才发现是达芙妮。

达芙妮像是没发现周遭的氛围一样,直接上前挽住她:“我也要去图书馆找一本书,正好一起。”

潘西看见达芙妮时撇了撇嘴,仍然让开了,却也还不忘挑衅地看慕羽一眼。

达芙妮什么时候会去图书馆找书了?

在快要走到图书馆时慕羽巧妙地将手抽出:“谢谢。”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插手甚至是同情。

达芙妮漂亮的蓝色眼睛有些伤心:“羽,我为潘西刚才的行为抱歉。你知道,帕金森家族从前也….”

“你不需要总是为她道歉,达芙妮,”慕羽的语气任谁听起来都像是没有动气,“有些人之间没有缘分。我们间因为历史产生的恩怨也不需要你承担。”

她似乎真的像在为刚结交的好友着想:“不用对我有愧疚。”

也无需产生虚情假意的怜悯。这样的怜悯非但不是压抑不该有的思想的解药,反而是猛烈的催化,再多些剂量连她自己也保不定会发生什么。

“我是真的要去图书馆找资料,可能要一两个小时,晚饭时再见。”她重新握住了达芙妮的手,彻底安抚了后者。

“羽,有什么和我说就是了。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达芙妮闪烁的蓝眼睛中充满了所谓的真诚。

“好。”

她没有看见慕羽转身时褪去温和伪装后满脸的冷漠。

“要像水一样去融入….”

可是为什么?慕羽在图书馆内盯着眼前厚重书籍的封面,好像要把它盯出一朵花来。

卫生间里一片漆黑。电闸已经被拉下,只剩下洗手台上的半身镜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芒。然而这并不能给人温暖,相反平添了更多的阴森和恐怖。

小女孩不断扳动着门把手,然而被锁死了的门把手纹丝不动。

“小羽,不能在学校使用能力。要去融入同学。”

为什么不能?

“那个怪胎已经被我们关在厕所了,电闸我也已经拉下了,你们快来。”

“不会被人看见吧。”

“放心,这个时候有什么人。再说了,就算被看见又怎么样?老师从来不会管的。到时候挨骂受罚的还不是那个怪胎。”

小女孩死死咬住嘴唇。

爷爷,为什么我要融入他们呢?

大门被彭地一声撞开。小女孩单薄的身子被狠狠地撞到坚硬冰冷的瓷砖上。她的头发被粗暴地抓了起来。

画面一度变得混沌,像染了一层层的雾气。一个个耳光,拳打脚踢,小孩子留得修长的指甲狠狠掐入了小女孩娇嫩的皮肤中。她们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玩法,她们发现有时候指甲比拳头好用多了。

最大的羞辱,最深刻的疼痛。

我恨她们,恨所有人。为什么不能用能力,为什么不能….使用诅咒。

几人还在已经抱成一团的小女孩身上宣泄着情绪。宣泄无关善恶,只不过是最原始的冲动。最原始的冲动,导向了最黑暗的罪孽。

没有人发现洗手台上的梳妆镜逐渐渗出了血水,血已经蔓延到了那几人的脚下。也许是太过投入,没人发现无人的洗手隔间抽水箱自动开始抽水。怪事越来越多,凄惨的哭声,蔓延的血水,从镜子中延伸出来的疯狂的头….

这样操纵恐惧的感觉,太好了。

一切都在操控中,都逃不出去….

恐惧吞没了摇摇欲坠的画面,无边的黑暗侵蚀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还可以让她们更恐惧一些,从镜子中看见自己被切成….不,不行。

慕羽,要冷静,想想其他的,想想爷爷。想想和爷爷在一起快乐的时候,想想沿着明源山小道散步时的愉悦,想想明源山脚下那家小小的包子店…

一,二,三….

画面急剧收缩着,恐怖的卫生间,惊慌逃跑的人影,阴暗的楼道,一切都在扭曲,扭曲成一座座不可翻越的高山,让慕羽喘不过气来。

慕羽挣扎着醒来。汗水将枕头浸透了。夜晚的湖水荡漾着轻轻拍打着窗户,这没能让慕羽缓过来,反而让她更加窒息了。离开这里,离开地下,去什么地方都行,只要立刻离开这里。

她拿出一张幻身符贴在身上。夜晚的休息室连炉火也灭了。整个地下室有森冷的寒意。一只乌贼从窗前缓缓游过,黑暗中只有乌贼头顶的小眼睛闪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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