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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滂抽了抽嘴角,在发现余意昇面无表情、毫无波澜之后,他忍不住疑惑地低声问道:“余导这是已经被折磨得没脾气了吗?”
“其实柳启是故意这么演的,毕竟是话剧……”
老方试图帮柳启挽回形象,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因此只说了一半,他就选择默默地闭上了嘴,同时尴尬地笑了一声。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利莓莓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地思考问题。
紧接着她很有技巧地走到了台前面向观众,疑惑又真诚地问道:“我们受尽了欺辱,为何还要忍气吞声?”
柳启做出一个极为夸张的慌乱表情,眼珠子左右乱瞟,险些飞出去。
洛菱挠了挠头,心里想着利莓莓刚刚那句话,应该就是突然改掉的台词了,要不是方爷爷刚刚说了这场戏的内容,她可能根本猜不出来柳启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柳启原地转了个圈,恢复了镇定,他语调夸张地说道:“因为活着总比死了强啊,生命只有一次,想要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他停顿两秒后又问:“如果我因反抗而死,你……会不会觉得伤心?”
利莓莓的瞳孔晃动了两下,她猛地转头看向柳启,冷冰冰地说道:“你若是死亡,我绝对不会独活;但你若是爱上了别人,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送进阴曹地府!”
余意昇疑惑地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什么情况?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吧。”
老方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震惊且慌乱地望着舞台上的利莓莓,脸色煞白地说道:“不……不可能……”
第108章
余意昇不是一个古板专|制的导演,他支持演员对剧本提出想法或者临时增减台词,因为他喜欢和其他人发生灵感上的碰撞,如果能迸发出新的点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对剧本进行修改。
因此当利莓莓的表演和剧本变的不一样时,余意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暂停拍摄,而是皱起眉头,边思索边等待后续发展。
柳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期待的“卡”,登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干巴巴地说道:“不会的……我怎么会爱上别人呢?”
利莓莓皱起眉头,颇为烦躁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随即将双手端放在身前,微微抬着下巴,不满地说道:“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此时此刻的你异常心虚呢?”
柳启愣怔在原地,他隐隐觉得利莓莓和刚刚开拍的时候变得不太一样了,明明还是学生装扮,给人的感觉却尖锐了许多。
台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只有洛菱一眨不眨地盯着老方,因此也只有她发现了老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慌乱中夹杂着惊恐。
洛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随即伸出小胖手快速掐算起来。
就在这时,利莓莓突然朝柳启靠近了一步,她的眉眼带着淡淡的忧愁,偏偏语气生硬冰冷:“为什么不反驳?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柳启慌乱地用气声发出质问,然而却没有得到回答。
眼见利莓莓没有出戏的意思,台下又全都是看热闹的工作人员,他的脸一寸一寸地红了起来,最后他恼羞成怒地大声吼道:“利莓莓,你到底有没有看剧本啊?能不能有点儿专业精神,忘词了可以重拍,你至于胡乱瞎编台词吗?”
拍摄在他的大吼大叫中被迫暂停。
庞滂见状阴阳怪气地说道:“某些人的脸皮可真厚啊,明明是自己能力不足才会接不上戏,结果还要埋怨、抹黑对手演员。”
他说完之后还啧了好几声。
柳启自然而然地对号入座,他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你脸皮厚!”庞滂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柳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气晕过去。
“柳启冷静点儿,庞滂说的没错,你的应变能力确实很差。”
洛光星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刚刚也不全都是你的问题,我觉得莓莓的那句台词改得不太合适。”
余意昇闻言来了兴趣:“哪里不合适?”
洛光星没想到他会在意自己说的话,一时之间居然紧张了起来,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焦躁地挠了挠头,却发现怎么也回忆不起之前想到的理由,就在慌乱之际,他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个温暖的小手牢牢圈住了。
他低下头便对上了自家小祖宗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洛菱仰着小脑袋,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光星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合适,你说说看好不好呀?”
洛光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脑袋也跟着恢复了运转。
他笑着嗯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说道:“方院长说过,在这场戏里面,女主的思想发生了转变,男主因此开始欣赏女主,换句话说,两人的感情刚刚开始萌芽。”
他在脑海中快速地整理下语言,继续说道:“然而莓莓却直白地告诉柳启不能爱上别人,这句话对于情侣来说很正常,但对于还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女来说就是越界。”
洛菱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在不同的情况下,一句完全一样话会出现完全不同的意义啊,她之前还真没关注过这件事。
她皱着小眉头,又用食指敲了敲小脑壳,自己以前应该没有“越界”过吧!
如果洛光星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因为曾经用话扎他心口的小祖宗,终于意识到语言的力量了!然而可惜的是,他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洛菱的身上,他正紧张且迫切地等待着余意昇的回复。
“你这个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
余意昇思索片刻之后惊喜地说道,“莓莓刚刚改动的台词和表演出的状态,其实感觉还挺好,但是不适合当前这一段,放到两人分离的时候可能会更恰当!”
他颇为欣赏地看向洛光星:“你的直觉和反应都很不错。”
“光星可是我的后辈,当然厉害啦!”洛菱像是自己得了夸奖一般,得意洋洋地扬起了小脑袋。
洛光星内心欣喜的同时还有些小骄傲。
庞滂朝柳启扔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对方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利莓莓倒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还真是这样!”
她双手合十,笑眯眯地说道:“抱歉抱歉,只能麻烦各位再陪我重新拍一遍了,我保证这次绝对会按照剧本来演!”
众人见她卖萌求饶,纷纷应了下来。
只有老方越发异常,演出厅冷气不断,他却满头大汗,然而除了洛菱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洛菱仰着小脑袋,关切地问道:“方爷爷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老方被吓了一跳,他警惕地瞄了一眼舞台,随后又朝四周扫了一圈,见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他小声说道:“小大师不用担心,我这都是老毛病了。”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拿了颗巧克力出来递给洛菱。
洛菱圆溜溜的葡萄眼一亮,笑眯眯地道了声谢。
老方见她动作利落地撕开包装纸,鼓着脸颊、眉眼弯弯地吃着巧克力,这才放心地重新看向舞台。
洛菱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刚刚自觉丢了面子的柳启,气势汹汹地走到利莓莓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这次好好演,不然你以后都不用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