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生(一)天门阵1(1 / 2)

云。

愁云。

愁云惨淡,万里凝。

云并不会愁,愁的,是人。尤其这秋日夕阳,让云看着更愁了。

一行征雁在这愁云之下向南方悠哉飞着,看着是要回江南。倏然,征雁上方的重云被冲破,却是一群修士正御剑疾驰,也是向南方。看来,想要回南方的,不止是那群大雁了。却不知他们还回得去否。

修士们突然停了下来。

“师父,数十里外有个村子。”一位白衣男子向为首的长须长者汇报。他身上多处破损,有几处已然渗出鲜红。再看这一行人,身上大多是挂着彩的,恐怕刚经历了几场恶战。

“我们虽能绕道而行,可…”一位青衣女子面露担忧。

“可魔道妖人自然会以村子为钳制。若他们屠杀村民,我们也只有回头的份。”一位黑衣男子面容冷静,淡淡地接道。

长者神色不变,只是缓缓抽出佩剑。周围数十人见状,便一齐亮剑,转身,严阵以待。他们长身傲立,九死不悔地看着身后的追兵,姿颜被这秋日晚阳衬得格外庄严。

“追上了!长生的兔子们跑不动了,该收网啦!”追兵里有人叫嚣着。

“好!众弟子听令,全力冲杀!”发令者身材极为魁梧,要比旁人高出半截。只见他散发而胸胆开张,身披一件红底云纹万字袍,豹头环眼,面如重枣,须发戟张,兴奋非常。那人手持一柄玄铁开山斧,周身血色煞气激荡,好不威风。如此狂战煞气,除却当今罗睺宗主崔破,又还能有何人。

“且慢!”众人正欲扑杀,却被一紫衣男子呵止:“贼人本逃得极快,怎地突然在此处接战?必是这村子里有他们设的伏,不可大意!”

“管他的,上!”崔破大喝一声,并不打算考虑这些。

“崔兄!”紫衣男子连忙道。

“诶呀,你这厮,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他们都被咱追赶了几天几夜,数次围剿几乎要被杀绝,怎地这伏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要来?”崔破并不领情。

紫衣男子脸上闪过一瞬不耐烦但又迅速隐藏,心想:这罗睺举宗上下,恐怕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来。他正欲耐下性子再做解释,却被身旁女子打断。

“崔兄,李兄此言有理,不可大意。我们一路追杀至此,难道急这一时?”帮腔者是独明教教主沈秋水。她身着高腰襦裙,上身的霁青色襦衫上有曼陀罗花的暗纹,下身的月白长裙则随风飘摇。鹅黄色的披帛在她肩上懒散搭着,衬得她容颜如黄昏的软风。总之,任何神机妙算又或老谋深算的谋士,也无法将她的身姿容颜,与魔教教主四字做半点关联——没有半分残忍,半分邪恶,半分妖艳。你若说她是来凡尘的仙女,恐怕都更为可信。

“嗯…那怎么办?”崔破语气虽冲,终是被劝动了。亦或是又被这容颜打动了,谁知道呢。

紫衣男子道:“当先结下阵法包围这股流寇,再派半数兵力前去试探。若有变,即刻转移,若敌只是虚张声势,再全军压上也不迟。结阵一事,便有劳沈妹了。”

“不敢。”沈秋水接着发令:“独明弟子,布七伤阵。”

“喏!”只见独明教众一齐长跃,乱中有序地直奔目标方位,显然训练有素。这七伤阵不仅是上乘战阵,更能牵勾人之七情,极难对付。

“罗睺宗下!随我掠阵!”崔破大声发令,带着一众弟子纵身向前飞去掠阵,以防布阵之时为长生门所趁。

“尊命!”

虽然周遭调度火热,但紫衣男子仍一言不发,只是与其门人着陆,死死盯着长生门人方位,似乎在考量什么。此人面如润玉相貌堂堂,但虎眉鹰目,眉尾上卷而杂乱,正是野心过盛,狼性无常之相。他虽因保养得体和功法加持显得年轻,但眼角奸门处乱纹横生,再看他鼻梁挺括却勾如鹰嘴,当知其人必常作暗谋深虑。

此人须髯甚美,头上束着规规整整的髻,不见一丝乱发,由金玉发冠固着,横叉一支青玉簪。他身着紫色圆领窄袖锦缎长袍,腰间一条红革腰带,其上也嵌金玉,当真是腰金衣紫,富贵非常,像极了朝野上摄政之权臣。如此心计谋略而又雍容华贵,且能与罗睺、独明二宗之主称兄道妹者,也只有自在门主,李奇甫了。

此刻,他右手叉腰,左手捻髭,略微低头,凝眉而立,与长生门掌门天南真人遥相对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番聪明反而误了自己,给了长生喘息之机。任由他想破脑袋,恐怕也难以推测出真相,毕竟,在诡谋的世界里,自然是不存在为他人生命而牺牲自己的做法的。

“贼势浩大,不能力敌。如今之计,只有结天门剑阵了。”天南真人道。 天门剑阵?长生众人心头一惊,却也明白,在这杀身成仁之际,恐怕也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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