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35（1 / 2）
又过了半月，还有五天就是除夕了，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
张三和清水早上醒来，推开窗看外面平房上全是白茫茫一片，他俩在屋里激动得大叫，于是决定立马起床去外面平房上玩雪。雪大约有一尺厚。张三很兴奋，他跳到雪里打滚，大喊大叫。他们是可以大喊大叫的，如今这三楼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他俩，再怎么喊叫，也不会吵到别人。
清水见张三在雪地里打滚，也跟着他躺在雪上滚起来。她一面滚，一面教张三道：“你滚得不对，像我一样，顺着滚，这样滚不疼。”张三凑近她，抓了一把雪往她嘴里送，她忙闭上嘴，但还是慢了，吃了一嘴的雪。她把雪吐出来，一只手揪住张三的衣服，另一只手抓一把雪往张三嘴里塞，可惜没成功，张三挣脱了。张三跑得离她远了点，就捏雪球扔她。她也开始捏雪球扔张三，她扔得准，一雪球扔在了张三的额头上，于是张三的额头上留了一个雪印。张三摸了摸额头，觉得不甘心，就疯狂地朝她扔雪球，但多扔不中，她机灵得很，都躲开了。
他俩玩累了，就躺在雪里休息。张三趁清水不注意，爬到她的身上，压住她，吻她的唇。她闭上眼，用双手把张三抱住，跟他对吻。四处一片白，寂静无声。他俩亲吻了一会儿，张三从清水的身上爬下来，躺在她的边上，摆了个大字，她也伸开双手双腿，摆了个大字。他俩就这样在雪里躺了大半天。
躺得后背有些凉了，清水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问张三：“你真的不回去过年吗？”清水半个月之前就问过张三这个问题。
张三也站起来抖抖身上的雪，答道：“真的不回去。”
清水哦了一声。
张三问道：“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你家离得近，现在离过年还有四天呢。”
清水撅着嘴，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之前都跟我家里人说过了，我在浙江参加北辰的活动去了，现在疫情严重，回不去了。”
张三道：“也好，那今年咱俩就在这里过年，只是苦了你了。”
清水嘻嘻笑道：“不苦不苦，我还没有在外面过过年呢，我觉得很棒。”又问：“你多久没回去过年了？”
张三想了想，道：“有两年了，我自从去云南搞写作，就没回去过过年了，前年去的广西找我表姐过年去了，我表姐嫁到广西桂林了。去年是在普洱的寺庙里过的年，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一群外地去那边旅游的人一起吃的年夜饭。那一群人里有东北的、湖北的、江西的、福建的、安徽的、还有我是贵州的，当然还有云南当地的，可以说是天南地北了，我们当时在老达保景区里吃饭，那顿饭我们没有掏钱，是老达保的负责人请我们吃的。我们吃完饭就看他们放烟花，烟花放完了就去旁边的哈尼族寨子里跟着哈尼族人跳舞。我之前在那边支教的一群学生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放火炮。一群人玩累了，就回老达保客栈里睡，但我不住老达保，我住在勐根大寨的寺庙里，离老达保还有两三公里远，他们又开车送我回去寺庙睡觉。我觉得这样过年比较有意思。”
清水问道：“你不想回家过年，是不是因为家里没人你觉得凄凉啊？”
张三道：“算是吧，我妈第一次改嫁的时候，我那时候最害怕过年，那时候我哥也在bj打工，过年也不怎么回来，我和我弟就经常去别家过年，我那时候感觉像是被遗弃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当时的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大冬天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我和我弟在屋里自己烧火做饭吃，凄凉得很。我不想去别人家里过年，虽然他们好心好意叫我们去过年，但我总是觉得不自在。就算我哥回来了，他也不喜欢在家过年，总是带着我们去我舅家，去我小爹家过年。本来小时候我很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就会有肉吃，但自从我妈跑了，我就很害怕过年，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那么喜欢吃肉了。我从小就是个很敏感的人，我很害怕孤独，但因为孤独过很久，也就习惯了，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说到这，张三哽咽了，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清水用衣袖给他擦了擦眼泪，对他道：“可怜的娃，不哭不哭，现在有我陪着你了。”她顿了顿，又问：“你要是不回去过年，你弟弟不就一个人在家了？他怎么办？”
张三哑着嗓子道：“我他可以去我妈那里过年，自从大二我妈第三次跑出去了，她跟的这个叔对她挺好的，离我们家也不远，这个叔对我们也挺好，我弟可以去我妈那里过年。”
清水道：“这也行，反正你弟有地方可去就行。你们三兄弟长大怪不容易的，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张三笑道：“我倒没怎么吃过苦，因为我从小就偷奸耍滑，不爱干活，因此不少被我妈打。”
清水也笑了，指着他的脑袋瓜道：“原来你从时候就不老实。”
张三道：“感谢你留下来陪我，你其实不陪着我也行，我到时候去找李四，买两包方便面去他那煮着吃就算过年了，过年其实没什么，你把他当做平常的一天过就好了，简单得很。”
清水道：“我不，我就要陪着你。我们一会儿去问问李四，看他回去过年不回去，他要是不回去了，就把他叫到我们这边来一起过年。”
张三道：“李四肯定不会回去，他比我还厉害，他有三年没回去过年了，今年肯定也不会回去。他和我差不多，都是没家的孩子，他们家本来是湖北的，他妈和他爸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妈带着他改嫁到信阳，后来他妈又跟他后爸给他生了个妹妹，他后爸在他上初中又生病去世了，他妈现在一个人过，他跟他妈关系不好，他妈基本不管他，一年可能都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那种。你说他回去过年是去哪里？去湖北吧，湖北不算是家了，回信阳吧，他和他妈关系又不好，而且他又不是在信阳出生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回去过年，不信我们一会儿去他那边，你问问看。”
清水道：“你俩这对难兄难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容易。我一会儿过去问问，看他回不回去过年，不回去我们仨就在新乡一起过年。”
张三和清水下午去李四的屋里，清水问李四：“大师，你要回去过年吗？”
李四抬头看了看清水，道：“不回去，咋了？”
清水道：“就问问你，不回去的话，等过年那天你去我们那吃饭，我俩也不回去，咱仨一起过年。”
李四道：“行，你俩咋也不回去？”
清水笑道：“要留下来陪你呀，你感动吧。快说你很感动！”
李四道：“感动，感动。”
清水道：“说一个感动就行了，说两个感动显得你很敷衍，来，重新说你很感动。”
李四道：“感动感动！”
清水在李四的背上轻拍了一巴掌，笑着骂道：“要死，让你说一个感动就行了。”
李四又道：“感动感动感动！”
清水道：“stop”
李四就闭嘴了。过了一会儿，李四又开口问清水道：“张三不回去我能理解，你这离得这么近，咋也不回去？你咋给你爸妈说？”
清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我去浙江参加活动去了，浙江疫情严重，回不去过年了。”
李四嬉笑道：“这也行，看来你俩是真爱啊。”
清水道：“那可不是，我俩主要是怕你在这一个人孤独得很，所以才决定留下来陪你的。”
李四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很感动了。”
张三坐在角落里刻章，听着清水和李四说话，他一声不吭。清水让李四给她收拾个位置出来，她要练毛笔字。李四就去给她收拾位置。位置收拾好了，清水对李四道：“以后记得这个地儿是我练毛笔字的地方，你不准再乱放一堆石头和垃圾在这上面了，听见没有？”李四点点头。清水又让李四去把门打开透气，李四就去给她开门。等她写了一张字，又拿给张三和李四看，让他俩夸她，张三和李四就可劲地夸她，她于是又继续可劲儿地写下去。
过了半天，李四忽然抬头问张三：“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摆个摊写春联卖？”
张三放下手里的刻刀，抬头看了看李四，道：“行啊，你带头，我跟着你干，反正你不怕丢人，我就不怕。”
李四从抽屉里拿出之前买的红纸，对张三道：“来，说干就干，先写一点看看行不行。”
张三道：“等我把手里这个印章刻完，你先写。”
李四把桌上的石头找了个大袋子全装了起来，铺上一块灰色的大毛毡，开始写起了春联。他对清水道：“来，你也来写。”
清水摇摇头，道：“我才学不到一个月，我还不行。”
李四递给她两张七个格子的春联纸，对她道：“写写看。”
清水接过纸，问他：“我写什么内容？”
李四道：“你在网上找找，写什么都行。”
李四从屋里找了一本对联书，开始写对联。写了三副欧体的对联之后，他觉得不满意，就撕掉了。清水见他把写好的对联撕了，问他：“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怎么撕掉了？”他道：“不好看，所以撕掉了。”李四平常练小楷居多，大楷他不太熟，因此写得不是太好。他又改写赵孟頫的行楷，觉得行楷比较好看些，但还是嫌笔画有点细了，又把写的行楷对联撕了。他换了支大一点的毛笔，继续写赵孟頫的行楷对联，他这次写完点点头，觉得还算满意。他扭过头去看清水写的，清水正在一笔一划地写“春”字的捺画，她打算写“春临大地迎新岁，喜到人间贺佳节”，但春字她还没学过，因此写得慢。李四指导她把捺画拖长一点，不要写太短。但她已经写短了，于是她又拿起毛笔补了几笔，把捺画加了个长尾巴。加完之后对着李四傻笑。李四摇摇头，又转过去写自己的对联去了。
张三刻完印章，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出去洗了个手，回屋帮着李四写春联。张三用楷书柳体写春联。但用楷书写春联写得慢，要坐着一笔一划地写。李四见张三写得那么慢，对他道：“你这样写不行，太慢了，到时候买的人多，你这速度得写到啥时候？你跟我学，站起来写，把毛笔拿高一点，写行楷。”
张三学着李四站起来，抓住毛笔的尾巴去写行楷，他因为不怎么练行楷。因此写得一塌糊涂。他把纸揉成一团扔掉，发脾气骂道：“妈的，写得跟狗屎一样，不写了。”
李四见张三有点沮丧，安慰他道：“那你还是坐着写你的柳体吧，写得慢点也没事，锻炼一下。”
张三平复了一会儿，坐下继续用柳体写春联，他才写一副，李四已经写了三副了。他们仨写了一下午，清水写了两副，张三写了十副，李四写了四十副。
第二天中午，张三和清水吃完饭去李四那里，李四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就等着他俩过去开始出去卖了。他们仨在李四租房的地方往前走一百米的十字路口摆了张桌子，桌子上铺一块灰色毛毡，李四还带了几支毛笔和墨水，准备写春联用。李四买了根鱼线，把鱼线绑在马路边的两棵梧桐树上，把昨天写的对联用回形针挂在鱼线上，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他们仨本以为会大卖一场，结果老半天了才有一个老头子来挑了两副，李四想卖五十块钱两副，他一听价格太高了，就把挑好的对联扔在桌上，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骂道：“什么破对联，还要五十块钱，十块钱我都嫌贵。”
李四受了打击，就决定收摊，打算再不出来卖了。他起身去收对联，叫张三和清水帮忙，张三和清水劝他道：“别呀，才出来没一会儿呢，好歹等等，看下午人会不会多一点。”
李四不想等了，对他俩道：“不等了，我拿回去拍到网上卖算了。”
于是他们就收摊了。
他们把东西收回到李四的屋里，李四开始拍照到网上去卖，拍完照片，发到抖音上去卖，售价二十一副包邮，卖了三天，到过年前一天，还剩了八副没卖出去，其中没卖出去的里面，有两副是清水写的，有四副是李四写的，有两副是张三写的。除夕那天，张三和清水把没卖出去的春联拿回去贴在他们租的房门上，不仅贴他们的房门上，还把他们那一个过道的所有屋都贴上了，他俩觉得贴上春联，就代表那个屋里有人住，这样就显得不那么孤单了。
不管怎么样，李四还是把春联卖出去了，这点李四比张三强。张三线下卖不出去，线上也不行，他注定只能给李四打工。李四卖春联还是挣了点钱，除去邮费，大概赚了五百多块钱吧。李四分给张三一百块钱，张三很高兴。清水没拿到钱，清水不高兴，问李四：“为啥我没钱？我也出力了，我也帮忙写春联了，虽然我的一副也没卖出去，但好歹得给我点辛苦费吧？”李四又分给清水二十块钱。清水也很高兴了。他们仨卖春联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的。
过年那天，清水和张三在屋里做了顿火锅，叫李四过去一起吃。李四过去了，他们仨坐在一起吃了顿火锅，就算是过年了。这显然没有之前一达他们在一起包饺子吃的时候热闹，但也还算不错了，毕竟三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热闹。
一达之前买的烧烤和啤酒都还剩很多，张三拿出来一瓶啤酒给李四喝，李四不喝。李四吃了几口饭，就匆匆回自己的住处去了。清水在背后骂他：“狗东西，大年三十了还要忙，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还想着吃完饭了我们三个一起打打牌呢，狗东西，李四真是个狗东西。”
张三也骂道：“本来打算下午跟他在楼房上搞烧烤吃，看来用不着了，咱俩准备了这么多菜吃火锅，才吃了不到一半，晚上看来得继续吃火锅了。”
李四走了，张三和清水在屋里继续吃饭。两个人吃饭就显得冷清了点。不过两个人还是要比一个人强。
他俩喝了点酒，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视剧。屋里冷，躺在床上暖和。他们在床上看了一天的《大秦帝国之纵横》，到晚上觉得饿了，再起来把中午没吃完的火锅打开继续吃，吃好了，又躺在床上看电视，困了就洗漱睡了。
第二天他俩一觉醒来，推开窗，二零二二虎年的风从窗外吹进屋里来，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清水道：“stop”
李四就闭嘴了。过了一会儿，李四又开口问清水道：“张三不回去我能理解，你这离得这么近，咋也不回去？你咋给你爸妈说？”
清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我去浙江参加活动去了，浙江疫情严重，回不去过年了。”
李四嬉笑道：“这也行，看来你俩是真爱啊。”
清水道：“那可不是，我俩主要是怕你在这一个人孤独得很，所以才决定留下来陪你的。”
李四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很感动了。”
张三坐在角落里刻章，听着清水和李四说话，他一声不吭。清水让李四给她收拾个位置出来，她要练毛笔字。李四就去给她收拾位置。位置收拾好了，清水对李四道：“以后记得这个地儿是我练毛笔字的地方，你不准再乱放一堆石头和垃圾在这上面了，听见没有？”李四点点头。清水又让李四去把门打开透气，李四就去给她开门。等她写了一张字，又拿给张三和李四看，让他俩夸她，张三和李四就可劲地夸她，她于是又继续可劲儿地写下去。
过了半天，李四忽然抬头问张三：“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摆个摊写春联卖？”
张三放下手里的刻刀，抬头看了看李四，道：“行啊，你带头，我跟着你干，反正你不怕丢人，我就不怕。”
李四从抽屉里拿出之前买的红纸，对张三道：“来，说干就干，先写一点看看行不行。”
张三道：“等我把手里这个印章刻完，你先写。”
李四把桌上的石头找了个大袋子全装了起来，铺上一块灰色的大毛毡，开始写起了春联。他对清水道：“来，你也来写。”
清水摇摇头，道：“我才学不到一个月，我还不行。”
李四递给她两张七个格子的春联纸，对她道：“写写看。”
清水接过纸，问他：“我写什么内容？”
李四道：“你在网上找找，写什么都行。”
李四从屋里找了一本对联书，开始写对联。写了三副欧体的对联之后，他觉得不满意，就撕掉了。清水见他把写好的对联撕了，问他：“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怎么撕掉了？”他道：“不好看，所以撕掉了。”李四平常练小楷居多，大楷他不太熟，因此写得不是太好。他又改写赵孟頫的行楷，觉得行楷比较好看些，但还是嫌笔画有点细了，又把写的行楷对联撕了。他换了支大一点的毛笔，继续写赵孟頫的行楷对联，他这次写完点点头，觉得还算满意。他扭过头去看清水写的，清水正在一笔一划地写“春”字的捺画，她打算写“春临大地迎新岁，喜到人间贺佳节”，但春字她还没学过，因此写得慢。李四指导她把捺画拖长一点，不要写太短。但她已经写短了，于是她又拿起毛笔补了几笔，把捺画加了个长尾巴。加完之后对着李四傻笑。李四摇摇头，又转过去写自己的对联去了。
张三刻完印章，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出去洗了个手，回屋帮着李四写春联。张三用楷书柳体写春联。但用楷书写春联写得慢，要坐着一笔一划地写。李四见张三写得那么慢，对他道：“你这样写不行，太慢了，到时候买的人多，你这速度得写到啥时候？你跟我学，站起来写，把毛笔拿高一点，写行楷。”
张三学着李四站起来，抓住毛笔的尾巴去写行楷，他因为不怎么练行楷。因此写得一塌糊涂。他把纸揉成一团扔掉，发脾气骂道：“妈的，写得跟狗屎一样，不写了。”
李四见张三有点沮丧，安慰他道：“那你还是坐着写你的柳体吧，写得慢点也没事，锻炼一下。”
张三平复了一会儿，坐下继续用柳体写春联，他才写一副，李四已经写了三副了。他们仨写了一下午，清水写了两副，张三写了十副，李四写了四十副。
第二天中午，张三和清水吃完饭去李四那里，李四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就等着他俩过去开始出去卖了。他们仨在李四租房的地方往前走一百米的十字路口摆了张桌子，桌子上铺一块灰色毛毡，李四还带了几支毛笔和墨水，准备写春联用。李四买了根鱼线，把鱼线绑在马路边的两棵梧桐树上，把昨天写的对联用回形针挂在鱼线上，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他们仨本以为会大卖一场，结果老半天了才有一个老头子来挑了两副，李四想卖五十块钱两副，他一听价格太高了，就把挑好的对联扔在桌上，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骂道：“什么破对联，还要五十块钱，十块钱我都嫌贵。”
李四受了打击，就决定收摊，打算再不出来卖了。他起身去收对联，叫张三和清水帮忙，张三和清水劝他道：“别呀，才出来没一会儿呢，好歹等等，看下午人会不会多一点。”
李四不想等了，对他俩道：“不等了，我拿回去拍到网上卖算了。”
于是他们就收摊了。
他们把东西收回到李四的屋里，李四开始拍照到网上去卖，拍完照片，发到抖音上去卖，售价二十一副包邮，卖了三天，到过年前一天，还剩了八副没卖出去，其中没卖出去的里面，有两副是清水写的，有四副是李四写的，有两副是张三写的。除夕那天，张三和清水把没卖出去的春联拿回去贴在他们租的房门上，不仅贴他们的房门上，还把他们那一个过道的所有屋都贴上了，他俩觉得贴上春联，就代表那个屋里有人住，这样就显得不那么孤单了。
不管怎么样，李四还是把春联卖出去了，这点李四比张三强。张三线下卖不出去，线上也不行，他注定只能给李四打工。李四卖春联还是挣了点钱，除去邮费，大概赚了五百多块钱吧。李四分给张三一百块钱，张三很高兴。清水没拿到钱，清水不高兴，问李四：“为啥我没钱？我也出力了，我也帮忙写春联了，虽然我的一副也没卖出去，但好歹得给我点辛苦费吧？”李四又分给清水二十块钱。清水也很高兴了。他们仨卖春联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的。
过年那天，清水和张三在屋里做了顿火锅，叫李四过去一起吃。李四过去了，他们仨坐在一起吃了顿火锅，就算是过年了。这显然没有之前一达他们在一起包饺子吃的时候热闹，但也还算不错了，毕竟三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热闹。
一达之前买的烧烤和啤酒都还剩很多，张三拿出来一瓶啤酒给李四喝，李四不喝。李四吃了几口饭，就匆匆回自己的住处去了。清水在背后骂他：“狗东西，大年三十了还要忙，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还想着吃完饭了我们三个一起打打牌呢，狗东西，李四真是个狗东西。”
张三也骂道：“本来打算下午跟他在楼房上搞烧烤吃，看来用不着了，咱俩准备了这么多菜吃火锅，才吃了不到一半，晚上看来得继续吃火锅了。”
李四走了，张三和清水在屋里继续吃饭。两个人吃饭就显得冷清了点。不过两个人还是要比一个人强。
他俩喝了点酒，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视剧。屋里冷，躺在床上暖和。他们在床上看了一天的《大秦帝国之纵横》，到晚上觉得饿了，再起来把中午没吃完的火锅打开继续吃，吃好了，又躺在床上看电视，困了就洗漱睡了。
第二天他俩一觉醒来，推开窗，二零二二虎年的风从窗外吹进屋里来，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清水道：“stop”
李四就闭嘴了。过了一会儿，李四又开口问清水道：“张三不回去我能理解，你这离得这么近，咋也不回去？你咋给你爸妈说？”
清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我去浙江参加活动去了，浙江疫情严重，回不去过年了。”
李四嬉笑道：“这也行，看来你俩是真爱啊。”
清水道：“那可不是，我俩主要是怕你在这一个人孤独得很，所以才决定留下来陪你的。”
李四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很感动了。”
张三坐在角落里刻章，听着清水和李四说话，他一声不吭。清水让李四给她收拾个位置出来，她要练毛笔字。李四就去给她收拾位置。位置收拾好了，清水对李四道：“以后记得这个地儿是我练毛笔字的地方，你不准再乱放一堆石头和垃圾在这上面了，听见没有？”李四点点头。清水又让李四去把门打开透气，李四就去给她开门。等她写了一张字，又拿给张三和李四看，让他俩夸她，张三和李四就可劲地夸她，她于是又继续可劲儿地写下去。
过了半天，李四忽然抬头问张三：“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摆个摊写春联卖？”
张三放下手里的刻刀，抬头看了看李四，道：“行啊，你带头，我跟着你干，反正你不怕丢人，我就不怕。”
李四从抽屉里拿出之前买的红纸，对张三道：“来，说干就干，先写一点看看行不行。”
张三道：“等我把手里这个印章刻完，你先写。”
李四把桌上的石头找了个大袋子全装了起来，铺上一块灰色的大毛毡，开始写起了春联。他对清水道：“来，你也来写。”
清水摇摇头，道：“我才学不到一个月，我还不行。”
李四递给她两张七个格子的春联纸，对她道：“写写看。”
清水接过纸，问他：“我写什么内容？”
李四道：“你在网上找找，写什么都行。”
李四从屋里找了一本对联书，开始写对联。写了三副欧体的对联之后，他觉得不满意，就撕掉了。清水见他把写好的对联撕了，问他：“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怎么撕掉了？”他道：“不好看，所以撕掉了。”李四平常练小楷居多，大楷他不太熟，因此写得不是太好。他又改写赵孟頫的行楷，觉得行楷比较好看些，但还是嫌笔画有点细了，又把写的行楷对联撕了。他换了支大一点的毛笔，继续写赵孟頫的行楷对联，他这次写完点点头，觉得还算满意。他扭过头去看清水写的，清水正在一笔一划地写“春”字的捺画，她打算写“春临大地迎新岁，喜到人间贺佳节”，但春字她还没学过，因此写得慢。李四指导她把捺画拖长一点，不要写太短。但她已经写短了，于是她又拿起毛笔补了几笔，把捺画加了个长尾巴。加完之后对着李四傻笑。李四摇摇头，又转过去写自己的对联去了。
张三刻完印章，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出去洗了个手，回屋帮着李四写春联。张三用楷书柳体写春联。但用楷书写春联写得慢，要坐着一笔一划地写。李四见张三写得那么慢，对他道：“你这样写不行，太慢了，到时候买的人多，你这速度得写到啥时候？你跟我学，站起来写，把毛笔拿高一点，写行楷。”
张三学着李四站起来，抓住毛笔的尾巴去写行楷，他因为不怎么练行楷。因此写得一塌糊涂。他把纸揉成一团扔掉，发脾气骂道：“妈的，写得跟狗屎一样，不写了。”
李四见张三有点沮丧，安慰他道：“那你还是坐着写你的柳体吧，写得慢点也没事，锻炼一下。”
张三平复了一会儿，坐下继续用柳体写春联，他才写一副，李四已经写了三副了。他们仨写了一下午，清水写了两副，张三写了十副，李四写了四十副。
第二天中午，张三和清水吃完饭去李四那里，李四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就等着他俩过去开始出去卖了。他们仨在李四租房的地方往前走一百米的十字路口摆了张桌子，桌子上铺一块灰色毛毡，李四还带了几支毛笔和墨水，准备写春联用。李四买了根鱼线，把鱼线绑在马路边的两棵梧桐树上，把昨天写的对联用回形针挂在鱼线上，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他们仨本以为会大卖一场，结果老半天了才有一个老头子来挑了两副，李四想卖五十块钱两副，他一听价格太高了，就把挑好的对联扔在桌上，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骂道：“什么破对联，还要五十块钱，十块钱我都嫌贵。”
李四受了打击，就决定收摊，打算再不出来卖了。他起身去收对联，叫张三和清水帮忙，张三和清水劝他道：“别呀，才出来没一会儿呢，好歹等等，看下午人会不会多一点。”
李四不想等了，对他俩道：“不等了，我拿回去拍到网上卖算了。”
于是他们就收摊了。
他们把东西收回到李四的屋里，李四开始拍照到网上去卖，拍完照片，发到抖音上去卖，售价二十一副包邮，卖了三天，到过年前一天，还剩了八副没卖出去，其中没卖出去的里面，有两副是清水写的，有四副是李四写的，有两副是张三写的。除夕那天，张三和清水把没卖出去的春联拿回去贴在他们租的房门上，不仅贴他们的房门上，还把他们那一个过道的所有屋都贴上了，他俩觉得贴上春联，就代表那个屋里有人住，这样就显得不那么孤单了。
不管怎么样，李四还是把春联卖出去了，这点李四比张三强。张三线下卖不出去，线上也不行，他注定只能给李四打工。李四卖春联还是挣了点钱，除去邮费，大概赚了五百多块钱吧。李四分给张三一百块钱，张三很高兴。清水没拿到钱，清水不高兴，问李四：“为啥我没钱？我也出力了，我也帮忙写春联了，虽然我的一副也没卖出去，但好歹得给我点辛苦费吧？”李四又分给清水二十块钱。清水也很高兴了。他们仨卖春联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的。
过年那天，清水和张三在屋里做了顿火锅，叫李四过去一起吃。李四过去了，他们仨坐在一起吃了顿火锅，就算是过年了。这显然没有之前一达他们在一起包饺子吃的时候热闹，但也还算不错了，毕竟三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热闹。
一达之前买的烧烤和啤酒都还剩很多，张三拿出来一瓶啤酒给李四喝，李四不喝。李四吃了几口饭，就匆匆回自己的住处去了。清水在背后骂他：“狗东西，大年三十了还要忙，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还想着吃完饭了我们三个一起打打牌呢，狗东西，李四真是个狗东西。”
张三也骂道：“本来打算下午跟他在楼房上搞烧烤吃，看来用不着了，咱俩准备了这么多菜吃火锅，才吃了不到一半，晚上看来得继续吃火锅了。”
李四走了，张三和清水在屋里继续吃饭。两个人吃饭就显得冷清了点。不过两个人还是要比一个人强。
他俩喝了点酒，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视剧。屋里冷，躺在床上暖和。他们在床上看了一天的《大秦帝国之纵横》，到晚上觉得饿了，再起来把中午没吃完的火锅打开继续吃，吃好了，又躺在床上看电视，困了就洗漱睡了。
第二天他俩一觉醒来，推开窗，二零二二虎年的风从窗外吹进屋里来，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
清水道：“stop”
李四就闭嘴了。过了一会儿，李四又开口问清水道：“张三不回去我能理解，你这离得这么近，咋也不回去？你咋给你爸妈说？”
清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我去浙江参加活动去了，浙江疫情严重，回不去过年了。”
李四嬉笑道：“这也行，看来你俩是真爱啊。”
清水道：“那可不是，我俩主要是怕你在这一个人孤独得很，所以才决定留下来陪你的。”
李四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很感动了。”
张三坐在角落里刻章，听着清水和李四说话，他一声不吭。清水让李四给她收拾个位置出来，她要练毛笔字。李四就去给她收拾位置。位置收拾好了，清水对李四道：“以后记得这个地儿是我练毛笔字的地方，你不准再乱放一堆石头和垃圾在这上面了，听见没有？”李四点点头。清水又让李四去把门打开透气，李四就去给她开门。等她写了一张字，又拿给张三和李四看，让他俩夸她，张三和李四就可劲地夸她，她于是又继续可劲儿地写下去。
过了半天，李四忽然抬头问张三：“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摆个摊写春联卖？”
张三放下手里的刻刀，抬头看了看李四，道：“行啊，你带头，我跟着你干，反正你不怕丢人，我就不怕。”
李四从抽屉里拿出之前买的红纸，对张三道：“来，说干就干，先写一点看看行不行。”
张三道：“等我把手里这个印章刻完，你先写。”
李四把桌上的石头找了个大袋子全装了起来，铺上一块灰色的大毛毡，开始写起了春联。他对清水道：“来，你也来写。”
清水摇摇头，道：“我才学不到一个月，我还不行。”
李四递给她两张七个格子的春联纸，对她道：“写写看。”
清水接过纸，问他：“我写什么内容？”
李四道：“你在网上找找，写什么都行。”
李四从屋里找了一本对联书，开始写对联。写了三副欧体的对联之后，他觉得不满意，就撕掉了。清水见他把写好的对联撕了，问他：“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怎么撕掉了？”他道：“不好看，所以撕掉了。”李四平常练小楷居多，大楷他不太熟，因此写得不是太好。他又改写赵孟頫的行楷，觉得行楷比较好看些，但还是嫌笔画有点细了，又把写的行楷对联撕了。他换了支大一点的毛笔，继续写赵孟頫的行楷对联，他这次写完点点头，觉得还算满意。他扭过头去看清水写的，清水正在一笔一划地写“春”字的捺画，她打算写“春临大地迎新岁，喜到人间贺佳节”，但春字她还没学过，因此写得慢。李四指导她把捺画拖长一点，不要写太短。但她已经写短了，于是她又拿起毛笔补了几笔，把捺画加了个长尾巴。加完之后对着李四傻笑。李四摇摇头，又转过去写自己的对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