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56(1 / 1)

“我跟她真正形影不离,是在她告诉我她的身世之后。她说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而她的母亲,周围的人们传言她的母亲曾经被人包养,从良后回到村镇修了一套房子,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至于她到底是不是现在的父亲生的,连林菲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她从小都是在谣言中长大,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得承受别人指指点点的眼光和街坊的说三道四,甚至还有同学说她是小狐狸精变的,因为她的妈妈就是狐狸精。当然,还有更恶劣的话她也听过。她跟我讲述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何林菲是这个样子了,她所有的骄傲不过是一种伪装,她的孤单是植根于骨髓,看着她,我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爸爸去世时的自己,因为理解,所以我想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我跟她会做一辈子的朋友,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

第十二章 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2)

“她的身上有种超乎同龄人的早熟,我常常陶醉在她那种--苏紫,也只有你才能跟我对话--的神情里不可自拔,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选择这样的角度跟她相处,或许是她的魅力吧。我甘愿跟在她的身后,一起逃课,一起顶撞老师,一起疯,一起学习,然后一起考试,如果是她得第一,我心甘情愿排在第二。那个时候,我的口头禅就是林菲说怎么怎么样,林菲也喜欢这个,林菲早就做过了,如何如何。我想我跟她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了,因为不平等,因为我把她放在一个很高很高的位置,接近完美,而我却不知道林菲到底是如何看我的?”

任之信听到这里,没来由地一阵心疼。苏紫不过是一个太缺乏安全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人能给予她依靠,父亲自杀的阴影,母亲的自怨自艾,她像一颗独自长在角落处的幼苗,没有阳光,没有雨水。林菲的出现,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某种情感的依靠,至少在外表上看去,林菲很强势,很霸道,但这样的强势和霸道却是当时的苏紫所缺乏的,所以她急不可待地把林菲当成了支柱,甚至某种信仰。

“我跟她的友情一直延续到高二下学期。那段时间,经常有一个男人开着车来学校接林菲。我问她,她却一直支支吾吾。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受伤的感觉,我觉得她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越加地花枝招展,越加地视学校制度如无物,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高中生。

我找她谈过,她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直到有一天,那天是学校运动会,我到处都找不到林菲,却在学校团委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里看到我不该看到的一幕。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任之信能够想象当时的苏紫看到那个场景时对她自己的冲击。他安慰性地拍了拍她,阻止她继续回忆这个让人难堪的一幕。

“林菲后来找到我,她跟我说,其实她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至少还有家,还有妈妈,但她一无所有。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就发了誓,一定要让那些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人统统闭嘴。而那个男人正是他们村镇上一个老板,做房地产发的家,在村镇上算有头有脸的人物,那男人一直在追她,她觉得靠着这个男人她可以在她们那个地方抬起头来做人。

那一次,我跟她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一次争吵,我骂她不知廉耻,走的不过是她妈以前走过的路,她打了我一耳光,然后我们不欢而散。

我们冷战了一个月,在一个班上,难免会有互相碰到的时候,却假装陌不相识,周围的那些同学见证我们曾经焦不离孟的感情,如今又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们成为路人。

第十二章 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3)

原本我就没什么朋友,如今跟她冷战,我觉得更加孤单,每次上课,我都觉得后面有一束光射过来,刺得我坐立难安。我还记得那一天早上,我很早就去了学校,她走进教室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她冲了笑了笑,然后递给我一瓶酸奶,她跟我道歉,说了些冰释前嫌的话,我接过那瓶奶,心想那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吧,之于她跟那个男人的事情,最多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可当她看着我喝完那瓶奶后,却笑吟吟地跟我说:苏紫,你想睡觉吗?觉得困吗?

我摇了摇头,她又继续说:怎么会呢?我放了那么多片安眠药。我很吃惊,想站起来,却觉得混身无力,然后就听见她在我耳边说着:苏紫,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啊?要不这么那么看不惯我跟别人好?不要怪我,我只是给你点教训。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记着,不要挡着我的路……再后来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苏紫第一次向别人说出那段往事,说完最艰难的那一段,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在医院那几天,我脑海里反复回荡的就是林菲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她问我,苏紫,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乎她,我只知道她在我心里是不同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用一种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伤害了我。

任之信,你能想象吗?”

任之信听到这里,忍不住把苏紫抱在怀里,他不能想象,原来眼前的她竟要经历这么多的曲折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不多一秒一少一分地让遇到。任之信,你何其幸运?

“苏紫,傻孩子,这是谋杀!已经不是什么伤害不伤害的问题了。”苏紫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把手腕晾了出来,“你看,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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