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出505(1 / 2)

  太祖心中悔恨,却无力反抗大势所趋。天下不需要一个受人尊敬的张公,王公贵族满殿朝臣,不需要一个受人景仰的张公。

  那个出身豪门世族,自带光环的张孺年,是所有寒门子弟,泥土子新贵的眼中钉。

  他们更乐意将张公描述成一个,心胸狭隘,只有自己,没有天下苍生,为争夺权势,不惜使用各种阴险手段的小人。

  这是一种仇富心理,这是位于底层的人,好不容易翻身之后,对那些老牌世家的作践。

  整个天下都在变,太祖皇帝作为第一个平民出身,却得登大位的帝王,必须迎合这样的民心。

  没有人想要听,这位豪门士族的公子,曾经为天下人做过什么。

  天下之争,争的是权利,也是人心。

  在一片洋洋得意的唾骂声中,太祖沉默了。原来他纵然成了帝王,也还是不能为所欲为。

  对他来说,必须要做的事,应该要做的事。却是天下人人,都不愿意的。

  人们不断的写诗歌文章,歌颂太祖这位出生民间的皇帝。他生平的每一件事,都被描绘成各种神迹。就是他儿时爬树摘果子,从树上摔下来没有死,都被说成有龙气护体。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棵树不过半人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一个跟他沾亲带故的人,都想方设法从这里捞取权力。哪怕他们参与征战,哪怕他们对于天下的太平毫无建树。

  他不得不给,各种因由,促使他违心做决断。

  他一字一句,在信中写着自己内心的苦楚。妻子离心背德的,儿子在权力中的迷失,大臣跟他在朝堂之上的权力角逐。

  他越来越明白,为什么张孺年会说,皇帝是这世间最难做的。孤家寡人,漫长的岁月之后,他终于体会到这四个字的酸苦。

  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晚,他仰望满天星空,才发现这世间真正能跟自己说话的人,从来都只有张儒年。

  他今日所有的苦,张孺年都曾经跟他说过。可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看着黑压压一片,对自己跪拜的众臣,那一种降服世人,唯我独尊的痛快,让他内心得意忘形。

  他甚至曾经自大的以为,张儒年不过危言耸听,这世间唾手可得的权力,却有几人不想要。

  最尊贵的身份,滔天的富贵。哪个男人不渴望手握权势,让所有人臣服。

  直到闭眼的那一刻,太祖才真正懂得,为什么张儒年心甘情愿放弃权力。为什么他劝诫自己,要懂得放权。

  为什么都说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什么他要说,那些不断贪恋权势的人,只会被权力死死困住。

  权力从来不是谁能把控的,它卑劣又狡猾,像一只迷人的妖精,迷的你为它失去心智,为它不顾一切。到头来降不住它,就只能被它折磨致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