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谁说二弟/二哥最...34(1 / 2)

皇上丝毫不觉得万商懂治国之道。

因为万商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脱离她的“人设”,她是一个能在乱世中护着全家人逃生的有一定见识的女性,虽然囿于出身,可能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她并不愚蠢。然后呢,她可能有些嫉恶如仇。不过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对皇上充满了感激之情。

皇上确实从万商的所作所为中瞧出几分制衡之道,却不觉得万商本人懂这个。

就好比有人摇晃苹果树,树上掉了一个果子在地上,皇上看到这一幕后忽然悟出万有引力。他还饶有兴致地把儿子叫来,看儿子能不能通过这件事同样悟出万有引力。但从始至终他都不觉得那个摇晃树枝的人懂万有引力。万商就是那摇晃树枝的。

不过经此一事,皇上看安信侯府更为不同,这一点倒是真的。

皇上想了想,又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待顺天府审完了安信侯府管事放印子钱一案,叫他们把案宗呈上来,朕要过目。”如果这背后果真有世家的算计——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皇上不觉得能通过这样一个小案子就抓住世家的马脚,但想着世家的算计没有成功,整个阴谋才施展一部分就被安信侯府破了,想必世家正气急败坏吧?

那么,这个案宗就是世家失败的证据。

皇上想着当自己觉得疲累时,完全可以翻翻案宗、看看世家的笑话。

应该挺能缓解疲劳的。

皇上对世家的厌恶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万商从,我不过是站在时代巨人的肩膀上,见过的东西比一般人多些,没什么了不起的。哦,说到这个“巨人肩膀”,正如皇上笃定的那样,万商确实不懂治国之道,她在公司里连中层领导都没混上。但皇上却不知道,万商作为现代人,接受资讯的渠道非常庞杂,脑子里或主动或被动地装了很多东西。她不知道如何去当皇帝,却知道以当下的生产力,皇权集中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生产力允许,万商当然更想一夜之间大跨步迎接自由平等的法治社会。

但生产力确实不允许!

咳,说回万商对自我的认知,因为她站在时代巨人肩膀上——万商本人没觉得这有多了不起,然而站得高就是有望得远的优势——所以她可以非常坦然地说出黑白兔子的故事。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却很难去戳破世家虚伪但华美的幻影。

皇上也是如此。

他囿于时代的局限,不会一开始就觉得世家的存在不合理。

当他还是边成军慈孤院中的一名孤儿时,每天夜里都饿得心口发慌,那时候的他听到风尘仆仆的行商讲述边城之外的故事,听他们说世家某某公子如何美姿仪,说世家某某公子又出了新赋叫人读之如何忘忧,说春日宴上世家的男男女女在郊外的河上如何放声高歌……那时,他向往着世家,就像是在向往一个永不能及的瑰丽世界。

以至于世家许女下嫁时,皇上虽然心中有些恼怒,因为他那时已经有了结发妻子,

他觉得世家叫他休妻再娶是一种冒犯,但同时又矛盾地觉得被世家许女下嫁是一种荣幸。很多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拥有着世间普通男人的虚荣心。

那么,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了世家呢?

大概是因为当皇上意识到早先他们边成军被严重克扣军饷时,罪魁祸首虽然是前朝的皇上与官员,但其实世家并不无辜。世家圈了大量的地,他们拥有的土地数量每年都在递增,那么剩下的那一点点贫瘠的土壤又如何去养育除世家外的大量的人?

大概是因为当皇上意识到世家的风骨更多存在于史书上,他现实生活中接触到的那些世家人,他们明明卑劣却自诩高尚,他们明明□□却标榜忠贞,他们明明贪生怕死但当别人舍生取义时却又站出来说,义士之所以这样做是受了我们世家的熏陶。

大概是因为当皇上意识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得到天下,而世家却觉得这天下该有他们的一份。呵,怎么可能?他既然已经成为了皇上,那所有人就该匍匐在脚下。

……

詹木宝和詹木舒兄弟俩一起把张疤妻子送回东帽儿胡同。张疤的家就在这里,原本是三间的大瓦房,但现在其中两间都被卖掉了,只剩下漏风背阴的西次间还属于他们。走到家门口,张疤的妻子就着急地喊了出?。?。??()?()”

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声音。

张疤妻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特别难看,手脚都开始发软。

好在没有真出事,买了她家房子其中一间的是个三十:“柳娘子,你家孩子被高老汉接去他家了。高老汉今天去衙门里看了热闹,回是带他去吃顿饱的……可怜见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孩子越发受罪了。不过以后就好了。()?()”

张疤和柳娘子生的孩子小名叫石头,街坊邻居虽然看着石头可怜,但都不怎么敢照顾他,主要是怕了张疤的胡搅蛮缠。以前柳娘子出门打短工的时候,有人给石头吃了半个剩馒头,那馒头好歹是白面做的呢,要不是瞧着孩子可怜,谁舍得给他吃?结果被张疤知道后,非说那家给了坏馒头叫石头吃坏肚子,硬是讹走了十几个铜板。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张疤这样的人,谁都不想招惹他。高老汉要不是正好在顺天府外瞧过热闹,也相信安信侯太夫人言出必行,会把张疤带走戒赌,否则不敢把石头接他家里去。

柳娘子听了这话,连连道谢,又扭身跑去高老汉家里。

虽说现在天气很冷,没人喜欢在外头吹风,但高老汉家门口竟是围了不少人,仿佛大家都感受不到寒意一样。石头身上裹着一件谁身上刚脱下的袄子,被一个街坊抱着,手里捧着一张热乎乎的饼,一面用力咬着,一面瞧着高老汉在那里手舞足蹈。

柳娘子远远就喊了出来:“石头!()?()”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了过来。

高老汉直直地盯着跟在柳娘子身旁的詹家两兄弟,整个人都哆嗦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发现没看错,忍不住声音尖细地叫了出来:“安、安信侯!()?()”

什么?侯爷?

侯爷贵足落贱地了?

平民百姓其实还是惧怕和贵人打交道的。好在詹木宝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架子。万商嘱咐过他,如果学不了官宦子弟那高人一等的样子,那就没必要故意去学,叫人觉得画虎不成反类犬。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刚从乡下被接回,既然詹木宝已经顺顺利利地继承爵位,那就算他什么都不改变,爵位也不会消失不见,这辈子的荣华已经稳了。

在乡下和那些没有互相得罪过的族人相处,要诚以待人吧?

现在与人相处照样诚以待人就是了。

詹木宝就连连摆手,叫大家不要下跪行礼,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管事衣服:“我现在乔装呢,你们就当没认出我,行不?我娘说了,柳娘子这事虽然最该怪那个放印子钱的,但自家的下人放印子钱,我们当主子的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所以呢,我娘叫我们兄弟俩亲自把柳娘子接回来。希望柳娘子不要怪罪我们。()?()” 柳娘子直到这时才知道詹木宝的身份,竟然是侯爷亲自去接了她!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