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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康熙这样问,陈太医连忙扑腾一声,五体投地的直接跪伏在地上,道:“请皇上赎罪,奴才已经尽力而为,保宁阿哥怕是不好了!”

这话说的,康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大阿哥立住以后,他后来生的孩子基本上都养住了,可以说,如果保宁真的没有救活,那这就是他这近二十年来,第一次承受丧子之痛。

“怎么回事,昨儿朕离开的的时候,不是说情况已经有好转了吗,怎么半日的功夫人就不行了!”康熙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嗓子几乎都有些劈叉。

乾清宫类似这边情况紧张的时候,一般都是安静的不行,更遑论今天外头还跪着一大片阿哥呢。

这般寂静下,康熙这一下提起的嗓音就清晰的出现在了每个阿哥的耳朵里面。

反应最大的就是太子了,原本就有些忐忑的他见状更是整个人都有些颓然了,

他虽然行事张扬,很多时候也不管不顾,却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傻子,当然知道……从前的他再怎么作都是不伤及根本的,可若是这回保宁真的死了,他也绝对是要少一层皮的!

即便他不想陷入太被动的局面,可如今却由不得他。

哪怕是曾经在心中无数次希望过保宁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无论如何不该是因为他!

可以说,现在最希望保宁没事的人,除了康熙就是太子了。

要不怎么说他们是一对亲父子呢。

太医在康熙的威严下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继续说道:“原本是用重药吊住了性命的,只要人醒来,再好好调养一番,虽然身体比不上从前,但是保住性命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快点说啊!”康熙连声催促。

太医不敢在犹豫,连忙继续说道:“可是保宁阿哥醒了以后,虽说是有些清醒,却只一味的喊疼,后来便越发的没了心气,最后连药也不肯喝。”

“他这是……”康熙听完后,顿时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一般。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是随着太医的话音落下,康熙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阿凌临终前的模样,保宁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如今已是心存死志了呢?

严绮云闻言也是面露不忍之色。

作为一个医者,她在医学生模拟空间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病患,即便是一些来看病前看着就强大的肌肉大汉,亦或者是心智格外坚毅的人,最终无一不是在病痛的折磨下形销骨立。

病痛本来就消磨人,而保宁是个打从一出生起,就在和病痛坐斗争的人。

好不容易一条命吊着,却又遭了这样的罪,按照太医所说,即便是活下来,身体也大不如前,他从前那是什么身体,还大不如从前,想想就觉得吓人。

况且……他这一生,真的有感觉出什么快乐来吗?

“摆驾,去胤禩府上!”康熙虽然情绪起伏极大,却仍旧二话不说的做出了决定。

保宁是在八贝勒府上出的事,自然也不好挪动,如今还在他府上呢,这要一个闹不好,那就是妥妥的红事变白事。

严绮云见状,也连忙跟上,道:“我和万岁爷同去!”

说完,她还抓住了康熙的手,仿佛在借此传递给他一些自己的力量一般。

不得不说,如果是严绮云的话,康熙确实能感受到一些安心来,她一贯是有这样的魔力。

出门的时候,康熙就看见被他遗忘了的一大片儿子,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了许多,虽然仍旧生气,但是看着儿子们个个晒得脸色发红的模样,心中还是明白利害的。

“你们先起身,到上书房待着去,等我回来再处置你们。”康熙说着,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他们,还在太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这是太子第一次被康熙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明明是大太阳下,胤礽却觉得一阵凉意从心里往外透。

他顿时慌了,康熙的态度第一次完全吓住了他。

从前即便康熙再生气,那语气是恨铁不成钢的,是气恼的,但从来不是这样冷漠的!

人失了分寸就会出昏招,更何况本身就常常昏招频出的太子,这会儿他一慌,起身到一半便又跪了下来,强忍着疼痛跪行几步到康熙面前。

“汗阿玛,儿臣怀疑这事有人给儿臣设的套,正常人怎么可能就饮几杯酒便成了这个样子,儿臣绝无坏心思的!”太子就差没直接喊冤了。

实际上保宁这急转而下的病情康熙不是不怀疑的,但是他听了太子的辩解后,心中却并没有被安抚半分。

他没忍住,直接一脚踹了上去,道:“正常人!胤祚的身体吃了多少药才养好的,他难道没和你说他不能饮酒吗?胤褆他们都拦了你吧,是你一意孤行要让他喝的没错吧!”

“可是……若非胤褆一定要拦,儿子也不会非要他喝!”更何况,他们满人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男人不会喝酒像什么样子!

说到当时的场景,严绮云便支棱起耳朵,想从当事人的嘴巴里面把昨日的场景给还原出来。

寥寥数语,她脑海便勾勒出一个叫人不快的酒桌场景来,所以她一直不喜欢过度饮酒,小酌几杯是怡情,酒桌上强行劝,本身太容易出事了!

胤褆哪能任由他攀扯自己啊,虽说他拦着太子不让劝酒未必是为了护着保宁,可是他的行为本身是没错的,即便他没拦,难道以太子的性格就不劝吗?

那可未必,他如今可是越发不把其他兄弟当人的。

胤褆到现在还一定要和他争,早就不完全是为了当皇帝,准确的说,在如今的胤褆看来,谁当皇帝那都不能是太子当皇帝,因为太子根本容不下他的!

康熙也没有继续在太阳底下和他纠结那些细节的意思,他还急着去胤禩府上见保宁,说不得……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的,你们安安分分待在上书房,我会叫人守着你们,一切等我回来定夺!”说完,康熙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倒是严绮云,走前还不忘吩咐人,叫几个太医去给他们看看膝盖,再端些吃食凉茶进去,免得落下什么毛病来。

说白了就是她心疼儿子,即便事后康熙怪罪,这也只是小事,与她而言无伤大雅。

她跟着康熙一路快马来到八贝勒府,这府上大婚的布置还没撤下去呢,可府外被团团围住,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是一片死寂。

康熙进去的时候,就见八福晋正寸步不离的守在客房外面,身上还是昨天大婚的吉服,可见她根本没有心思收拾自己。

与她而言,好好的大婚成了这样,也是万分难受。

一见康熙匆匆忙忙进来,八福晋连忙带着底下人行了大礼。

这种事情康熙倒不至于迁怒刚刚嫁进来的儿媳妇,更何况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他几番考量特意点的,可以说她们两的婚事闹出这种事情,八阿哥夫妻面上不好看,康熙面上也不见得好看。

“保宁如何了?”康熙问八福晋。

如今她嫁进来,胤禩不在的时候,府上自然就是她主事。

虽说她嫁人前是个爽朗中甚至带些娇蛮的性子,但是生长在权贵的她反而更知道皇权的威严,在康熙面前自然是十分乖觉的。

闻言规规矩矩的叩头答话,道:“回禀万岁爷,保宁阿哥刚醒了一阵,但是仍旧喂不进去药,儿臣正着急呢。”

虽然太医为求自保,肯定实话说是保宁阿哥不愿喝,但是她实际上做嫂子的可不能把这推卸责任的话说得太明显。

昨儿仓促之间她们爷也提醒了她这一点。

不是他们的责任自然是不能揽的,但是却也不能表现的太无情的样子来。

看康熙的表情,八福晋心里头也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迁怒她也就意味着康熙也没有太迁怒八贝勒府。

道理也简单,她虽然是八福晋,但是这会儿代表的依旧还是胤禩,别看胤禩还在上书房一块儿等着问罪,可只要不单独罚她,也就意味着胤禩到时候大概率所受惩罚和其他被牵连的兄弟们不会相差太大。

康熙又问了太医保宁的近况,这才独自一人走进了屋里。

严绮云也没打算去打扰他们父子相处,这会儿保宁也未必想见到她或者康熙的其他嫔妃,便对康熙说道:“万岁爷和保宁阿哥说说话,臣妾在外头守着,也让胤禩福晋去收拾收拾,再把府里安排一下。”

“你安排吧。”康熙自然也明白,严绮云跟着他一块儿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关心他,而不是关心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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