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故乡寻亲220（1 / 2）
成婚之后，元涤并未与谢牝圆房，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用途，是在阡陌之间，而非床榻之上，她是奴隶出身，繁衍子嗣绝不是她的任务。
谢牝也是心照不宣，在他眼中，这个新纳的夫人并非真正的夫人，而是协助自己掌管商业帝国的帮手；而且，对占有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他没有丝毫兴趣。
与前两年一样，元涤跟着谢牝穿梭于大江南北，依然是女扮男装，不同的是她的衣着发生变化，之前是伙计模样，如今是公子哥形象。
目标既定，谢牝加快对元涤的培养步伐，多少有揠苗助长之嫌。
元涤一如往常地学着，只有学到本事才能完成谢家交代使命，而只有谢家的使命可期，她才有机会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找到两个哥哥。
虽然由奴隶变成了五夫人，但元涤比以前更努力，事必躬亲、学以致用，加之聪慧、细心，她成长迅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元涤所做的一切，谢牝都看在眼里，对她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彼此的交流也不限于商道那些事。
对元涤而言，谢牝虽然是她的夫君，但她更愿意把他当成父辈。
元涤从谢牝的眼中看到了慈爱，也愿意把自己的过往讲给他，那里有她童年的欢声笑语，更有她无法挥去的梦魇，那是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凄惨。
讲到兄妹三人的逃命经历，元涤不禁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悲痛终于有了倾诉的机会，她如何能自已。
谢牝听着，看着元涤泪如雨下的脸颊，也不自觉地流着泪，一股怜惜之情从内心涌出。他安慰着她，像个慈父，心里盘算着要为她做些什么。
一次行商路上，谢牝命商队在长安休整，自己带着元涤和数名仆从驱车西去。元涤问谢牝此去何干，谢牝只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到达安西城，元涤不明就里地四处张望，所见的一切给她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元涤，你对这里可还有印象？这是你的家乡南安城，如今叫安西。你还能找到自己的家吗？”
“南安城？南安城—”她环顾左右，泪眼婆娑，“是，是，这就是我的家乡。”话音刚落，元涤撒腿便跑。
谢牝立刻追了上去，回头对仆从喊道：“快跟上，夫人这是回家去了。”
一炷香功夫，他们追上了元涤，见她站在一处宅院前，放声哭嚎着。
谢牝走过去，安慰着自己的小夫人，直到她哭声渐消。他拉着元涤，轻轻推开院门，生怕把那破碎的门板推掉。
进院后，谢牝环顾四周，庭院打扫得很干净，像是有人居住；但房舍却残破不堪，屋顶的瓦片少了一半，墙上尽是裂纹和漏洞，看上去已摇摇欲坠。
谢牝试探着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是谁啊！”一个妇人闻声走了出来。
“打扰你了，夫人。请问这是你的家吗？”
妇人上下打量着谢牝，见他穿着体面，本来还略带怒意的脸突然松弛下来，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这正是我家，官人你有何贵干啊？”
“你搬进来多久了？”
见谢牝如此发问，妇人又打量他一番，怯懦地问道：“你是这府衙的官老爷？”
谢牝不回答，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又问道：“你是何时搬来的？”
妇人见是官老爷，自然不敢怠慢，忙答道：“大约是六、七年前吧，是个夏天。”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珠转了一下，“这都是官家安排的，这些事官老爷你都该清楚啊！”
“这—”谢牝脸色沉了下来。
妇人见状，连忙赔罪：“对不住官老爷，请官老爷恕罪！你是初来此地，老妇我真瞎了眼。官老爷恕罪！”
“无妨。你还是给我讲讲详情吧！”
“好，好！我家本来在南边山坳的小村里，祖上世代都住在那里。
后来，官府来人，说皇帝建了一座城，叫安西城，问我们是否愿意搬到城里，房屋免费送给我们。
见有这样的好事，有人开始动心了，这些人又来说服我们，我们全村人就搬过来了。到这里我们才知道，这安西城原来叫南安，是大秦国军队刚刚攻下的。
他们把城中的百姓都杀了，哪哪都是尸首，就是个死城。跟我们一起来的有上万人，但谁也不敢住在这，都要回去。军队可好，他们把城门关上，说来了就不能离开。
唉！这满眼都是尸首，有的都臭了，也没人管。这哪里是城啊，简直是阎罗地狱！”
元涤听着，又开始抽泣起来。谢牝安慰着元涤，又问道：“那你们就留下了？”
“军队就在城门外，谁敢出去？没人想死啊！官府让我们自己挑宅院，挑到了就是自己的，他们还给发房契。官府还要求我们把城中死尸拉到城外埋掉。
我们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拉走，足足拉了三日。那是几万条性命啊，一夜之间就被杀了，这城中会有多少冤魂啊！”
“你们把尸首埋到哪里了？”
“在城北五里外的地方，那有些大坑，我们把尸首全部搬到大坑里。唉！说是埋，其实我们就盖了一层野草，再撒上一些土。尸首太多，坑又太大，我们实在没力气了。唉！真是作孽啊！”
“这些尸首如今还在那里？”
“在。谁敢去惊动他们！不过，他们早已成了白骨。前几年，一刮北风，这城里就奇臭无比，这臭味就是从大坑传来的。这两年没臭味了，估计就只剩白骨了。”
“嗯！这既然是你的家，你为何不修缮一下，这屋顶就要塌了。”
“唉！我没有银子，用啥修啊！刚来的时候，这宅院还好好的。几年过去了，它就变成这样了！当年官府让我们自己选，我那老汉一头就扎进这个院。
一进来便看到两个人躺在地上，手还紧握着，周围尽是蚊蝇。我和老汉，加上我那儿子，把他们拉到东面的山坳里埋了。”
“你们没把他们拉到大坑里？”谢牝问。
“老汉本想把他们送到大坑。可我看他们手拉着手，应该是一对夫妻，就想给他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唉！愿他们能在那里安息！”
元涤听闻，嚎啕着要出去。谢牝知道她要去寻父母的坟茔，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元涤，再等等，再等等。”他又转头对妇人说：“你们真是有心了，他们的后人定会感谢你们的。”
“唉！人生在世，有百种苦，这到死还是一苦。何况，我们占了人家这么好的宅院，让他们入土，也算讨个心安吧！
可这宅院也不能当饭吃啊！在乡里，我们还能在田里找食，到这里就没了生计。这兵荒马乱的，最好的营生就是投军。
实在没办法，老汉带着儿子去投军了，每年还能拿点饷银回来，我这日子还能凑合过。后来，老汉受了伤，被赶了回来。后来，儿子也战死了，老汉一股火，也跟着去了。
这一家人就剩下我自己了。这可能就是上天的惩罚吧，得了不义之财，没了两条性命。唉！我只能打个零工，糊口都难，哪有钱修这房子啊！”
“啊！原来如此！不过，这房子若不修葺，恐怕真要塌了。”
“唉！塌就塌吧！如果它给我埋里，那就是我的命。如果命大不死，我就回山沟去。”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再受苦，你可愿意听听？”
“啊？官人你有何办法？莫非官府要发钱？”
“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是想买下这宅院，把它重新修缮一下。你呢，还住在这里，帮我们看管宅院，我还会给你一些月钱。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妇人差点惊掉下巴，张着大嘴看着谢牝，不知所措，“官人你—你买这宅院作甚？”
谢牝拉过元涤，搂住她的腰身，对妇人说：“这是我的夫人元涤，她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你们埋葬到山坳中的便是她的父母。
屠城时，元涤的哥哥带着她逃出城，才得以活命。她的哥哥若是还活着，或许也会找回来。
我买下宅院找人看管，如果他们果真找回来，就能与元涤团聚。夫人可听清楚了？”
“啊！原来如此！既然是这宅子的主人，我就把它还给你们吧！”
“不，你还住在这里，在这乱世，你要到哪寻个糊口的营生呢？况且官府已给你发了房契，这宅子就是你的。我们买回便是。”
“这—这—如何是好啊！”
“就这么定下吧！我也是求个心安。”
谢牝给了妇人一百两银子，妇人把房契给了谢牝，这宅院又换了主人。
谢牝又花了一百两把整个宅院修葺一番，屋内屋外的所有布置、摆设都是元涤记忆中的样子，就好像一家人还生活在这里。
妇人又带着元涤与谢牝来到城东的山坳，祭拜元涤的父母。元涤父母的坟茔旁边还有一个坟包，那里躺着妇人的丈夫。
几个人生前从未谋面，住过同一所宅院，死后又躺在一起，也算是一家人了。
父母坟前，元涤哭得双眼通红，不能自已。
谢牝扶起元涤，说道：“让他们二老安息吧！他们不希望你难过，更希望你找到哥哥。”
元涤擦了擦眼泪，弯下腰给谢牝作揖，“夫君，谢谢你为妾身做的这一切。”
元涤称自己为夫君，这还是第一次，让谢牝感到温暖无比。他安慰道：“我也没做什么，只希望你能找到亲人。”
我们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拉走，足足拉了三日。那是几万条性命啊，一夜之间就被杀了，这城中会有多少冤魂啊！”
“你们把尸首埋到哪里了？”
“在城北五里外的地方，那有些大坑，我们把尸首全部搬到大坑里。唉！说是埋，其实我们就盖了一层野草，再撒上一些土。尸首太多，坑又太大，我们实在没力气了。唉！真是作孽啊！”
“这些尸首如今还在那里？”
“在。谁敢去惊动他们！不过，他们早已成了白骨。前几年，一刮北风，这城里就奇臭无比，这臭味就是从大坑传来的。这两年没臭味了，估计就只剩白骨了。”
“嗯！这既然是你的家，你为何不修缮一下，这屋顶就要塌了。”
“唉！我没有银子，用啥修啊！刚来的时候，这宅院还好好的。几年过去了，它就变成这样了！当年官府让我们自己选，我那老汉一头就扎进这个院。
一进来便看到两个人躺在地上，手还紧握着，周围尽是蚊蝇。我和老汉，加上我那儿子，把他们拉到东面的山坳里埋了。”
“你们没把他们拉到大坑里？”谢牝问。
“老汉本想把他们送到大坑。可我看他们手拉着手，应该是一对夫妻，就想给他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唉！愿他们能在那里安息！”
元涤听闻，嚎啕着要出去。谢牝知道她要去寻父母的坟茔，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元涤，再等等，再等等。”他又转头对妇人说：“你们真是有心了，他们的后人定会感谢你们的。”
“唉！人生在世，有百种苦，这到死还是一苦。何况，我们占了人家这么好的宅院，让他们入土，也算讨个心安吧！
可这宅院也不能当饭吃啊！在乡里，我们还能在田里找食，到这里就没了生计。这兵荒马乱的，最好的营生就是投军。
实在没办法，老汉带着儿子去投军了，每年还能拿点饷银回来，我这日子还能凑合过。后来，老汉受了伤，被赶了回来。后来，儿子也战死了，老汉一股火，也跟着去了。
这一家人就剩下我自己了。这可能就是上天的惩罚吧，得了不义之财，没了两条性命。唉！我只能打个零工，糊口都难，哪有钱修这房子啊！”
“啊！原来如此！不过，这房子若不修葺，恐怕真要塌了。”
“唉！塌就塌吧！如果它给我埋里，那就是我的命。如果命大不死，我就回山沟去。”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再受苦，你可愿意听听？”
“啊？官人你有何办法？莫非官府要发钱？”
“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是想买下这宅院，把它重新修缮一下。你呢，还住在这里，帮我们看管宅院，我还会给你一些月钱。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妇人差点惊掉下巴，张着大嘴看着谢牝，不知所措，“官人你—你买这宅院作甚？”
谢牝拉过元涤，搂住她的腰身，对妇人说：“这是我的夫人元涤，她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你们埋葬到山坳中的便是她的父母。
屠城时，元涤的哥哥带着她逃出城，才得以活命。她的哥哥若是还活着，或许也会找回来。
我买下宅院找人看管，如果他们果真找回来，就能与元涤团聚。夫人可听清楚了？”
“啊！原来如此！既然是这宅子的主人，我就把它还给你们吧！”
“不，你还住在这里，在这乱世，你要到哪寻个糊口的营生呢？况且官府已给你发了房契，这宅子就是你的。我们买回便是。”
“这—这—如何是好啊！”
“就这么定下吧！我也是求个心安。”
谢牝给了妇人一百两银子，妇人把房契给了谢牝，这宅院又换了主人。
谢牝又花了一百两把整个宅院修葺一番，屋内屋外的所有布置、摆设都是元涤记忆中的样子，就好像一家人还生活在这里。
妇人又带着元涤与谢牝来到城东的山坳，祭拜元涤的父母。元涤父母的坟茔旁边还有一个坟包，那里躺着妇人的丈夫。
几个人生前从未谋面，住过同一所宅院，死后又躺在一起，也算是一家人了。
父母坟前，元涤哭得双眼通红，不能自已。
谢牝扶起元涤，说道：“让他们二老安息吧！他们不希望你难过，更希望你找到哥哥。”
元涤擦了擦眼泪，弯下腰给谢牝作揖，“夫君，谢谢你为妾身做的这一切。”
元涤称自己为夫君，这还是第一次，让谢牝感到温暖无比。他安慰道：“我也没做什么，只希望你能找到亲人。”
我们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拉走，足足拉了三日。那是几万条性命啊，一夜之间就被杀了，这城中会有多少冤魂啊！”
“你们把尸首埋到哪里了？”
“在城北五里外的地方，那有些大坑，我们把尸首全部搬到大坑里。唉！说是埋，其实我们就盖了一层野草，再撒上一些土。尸首太多，坑又太大，我们实在没力气了。唉！真是作孽啊！”
“这些尸首如今还在那里？”
“在。谁敢去惊动他们！不过，他们早已成了白骨。前几年，一刮北风，这城里就奇臭无比，这臭味就是从大坑传来的。这两年没臭味了，估计就只剩白骨了。”
“嗯！这既然是你的家，你为何不修缮一下，这屋顶就要塌了。”
“唉！我没有银子，用啥修啊！刚来的时候，这宅院还好好的。几年过去了，它就变成这样了！当年官府让我们自己选，我那老汉一头就扎进这个院。
一进来便看到两个人躺在地上，手还紧握着，周围尽是蚊蝇。我和老汉，加上我那儿子，把他们拉到东面的山坳里埋了。”
“你们没把他们拉到大坑里？”谢牝问。
“老汉本想把他们送到大坑。可我看他们手拉着手，应该是一对夫妻，就想给他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唉！愿他们能在那里安息！”
元涤听闻，嚎啕着要出去。谢牝知道她要去寻父母的坟茔，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元涤，再等等，再等等。”他又转头对妇人说：“你们真是有心了，他们的后人定会感谢你们的。”
“唉！人生在世，有百种苦，这到死还是一苦。何况，我们占了人家这么好的宅院，让他们入土，也算讨个心安吧！
可这宅院也不能当饭吃啊！在乡里，我们还能在田里找食，到这里就没了生计。这兵荒马乱的，最好的营生就是投军。
实在没办法，老汉带着儿子去投军了，每年还能拿点饷银回来，我这日子还能凑合过。后来，老汉受了伤，被赶了回来。后来，儿子也战死了，老汉一股火，也跟着去了。
这一家人就剩下我自己了。这可能就是上天的惩罚吧，得了不义之财，没了两条性命。唉！我只能打个零工，糊口都难，哪有钱修这房子啊！”
“啊！原来如此！不过，这房子若不修葺，恐怕真要塌了。”
“唉！塌就塌吧！如果它给我埋里，那就是我的命。如果命大不死，我就回山沟去。”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再受苦，你可愿意听听？”
“啊？官人你有何办法？莫非官府要发钱？”
“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是想买下这宅院，把它重新修缮一下。你呢，还住在这里，帮我们看管宅院，我还会给你一些月钱。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妇人差点惊掉下巴，张着大嘴看着谢牝，不知所措，“官人你—你买这宅院作甚？”
谢牝拉过元涤，搂住她的腰身，对妇人说：“这是我的夫人元涤，她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你们埋葬到山坳中的便是她的父母。
屠城时，元涤的哥哥带着她逃出城，才得以活命。她的哥哥若是还活着，或许也会找回来。
我买下宅院找人看管，如果他们果真找回来，就能与元涤团聚。夫人可听清楚了？”
“啊！原来如此！既然是这宅子的主人，我就把它还给你们吧！”
“不，你还住在这里，在这乱世，你要到哪寻个糊口的营生呢？况且官府已给你发了房契，这宅子就是你的。我们买回便是。”
“这—这—如何是好啊！”
“就这么定下吧！我也是求个心安。”
谢牝给了妇人一百两银子，妇人把房契给了谢牝，这宅院又换了主人。
谢牝又花了一百两把整个宅院修葺一番，屋内屋外的所有布置、摆设都是元涤记忆中的样子，就好像一家人还生活在这里。
妇人又带着元涤与谢牝来到城东的山坳，祭拜元涤的父母。元涤父母的坟茔旁边还有一个坟包，那里躺着妇人的丈夫。
几个人生前从未谋面，住过同一所宅院，死后又躺在一起，也算是一家人了。
父母坟前，元涤哭得双眼通红，不能自已。
谢牝扶起元涤，说道：“让他们二老安息吧！他们不希望你难过，更希望你找到哥哥。”
元涤擦了擦眼泪，弯下腰给谢牝作揖，“夫君，谢谢你为妾身做的这一切。”
元涤称自己为夫君，这还是第一次，让谢牝感到温暖无比。他安慰道：“我也没做什么，只希望你能找到亲人。”
我们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拉走，足足拉了三日。那是几万条性命啊，一夜之间就被杀了，这城中会有多少冤魂啊！”
“你们把尸首埋到哪里了？”
“在城北五里外的地方，那有些大坑，我们把尸首全部搬到大坑里。唉！说是埋，其实我们就盖了一层野草，再撒上一些土。尸首太多，坑又太大，我们实在没力气了。唉！真是作孽啊！”
“这些尸首如今还在那里？”
“在。谁敢去惊动他们！不过，他们早已成了白骨。前几年，一刮北风，这城里就奇臭无比，这臭味就是从大坑传来的。这两年没臭味了，估计就只剩白骨了。”
“嗯！这既然是你的家，你为何不修缮一下，这屋顶就要塌了。”
“唉！我没有银子，用啥修啊！刚来的时候，这宅院还好好的。几年过去了，它就变成这样了！当年官府让我们自己选，我那老汉一头就扎进这个院。
一进来便看到两个人躺在地上，手还紧握着，周围尽是蚊蝇。我和老汉，加上我那儿子，把他们拉到东面的山坳里埋了。”
“你们没把他们拉到大坑里？”谢牝问。
“老汉本想把他们送到大坑。可我看他们手拉着手，应该是一对夫妻，就想给他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唉！愿他们能在那里安息！”
元涤听闻，嚎啕着要出去。谢牝知道她要去寻父母的坟茔，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元涤，再等等，再等等。”他又转头对妇人说：“你们真是有心了，他们的后人定会感谢你们的。”
“唉！人生在世，有百种苦，这到死还是一苦。何况，我们占了人家这么好的宅院，让他们入土，也算讨个心安吧！
可这宅院也不能当饭吃啊！在乡里，我们还能在田里找食，到这里就没了生计。这兵荒马乱的，最好的营生就是投军。
实在没办法，老汉带着儿子去投军了，每年还能拿点饷银回来，我这日子还能凑合过。后来，老汉受了伤，被赶了回来。后来，儿子也战死了，老汉一股火，也跟着去了。
这一家人就剩下我自己了。这可能就是上天的惩罚吧，得了不义之财，没了两条性命。唉！我只能打个零工，糊口都难，哪有钱修这房子啊！”
“啊！原来如此！不过，这房子若不修葺，恐怕真要塌了。”
“唉！塌就塌吧！如果它给我埋里，那就是我的命。如果命大不死，我就回山沟去。”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再受苦，你可愿意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