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凉336(1 / 2)

自觉闯祸的车路头准备将功补过,带领十余人,奔城中大户的府邸而去。他曾经做过小贼,金银财宝、钱粮会藏在何处,他一摸一个准,如今虽已改邪归正,但技艺并未荒废。

车路头确实有本事,并没费太多周折,便将十余个府邸洗劫一空。他拉回了三十余车,不仅有粮食,酒、肉、油、青菜、皮袄、老太君坐的毛皮垫子,但凡能吃的都被他拉了回来,洗劫一空必须实至名归。

不过,车路头并未赶尽杀绝,还是给大户们留了一些茶叶。他想得很周全,以为这些人平日里吃得太过油腻,多喝茶有益于健康。

见车路头满载而归,拓跋嗣不禁潸然泪下,那数百兵卒用刀剑相逼,也只抢来五车,若车路头再无所获,他今夜真的会被踩成肉饼。

即便有将近四十车存货,也只够那三十万张嘴吃上一日,而墨今晨的粮队何时能到,还无定数。拓跋嗣与车路头商议,将这批粮分三次运到粥场,至少能多撑上一日。

不持家不知柴米贵,如今当了家,拓跋嗣不得不仔细谋划。粮食、肉、青菜如何搭配,那几十张毛皮该怎么吃,被老太君坐出窟窿的皮垫怎么煮不会味道太重,每一项都要精打细算。

一切准备妥当,拓跋嗣和车路头带着十几辆车出城,假齐王走在前面,真齐王混在人群中。

见有车拉到粥场,流民放弃了情绪激动,安静地目送粮食来到大锅旁。

有粮就有希望,而带来希望的齐王顿时又变得高大威猛,他不是骗子,确实是金口玉言的皇子。流民安静了,粥场又变回天堂,这一日就这样捱了过去。

次日亦如此,流民费力地嚼着肉皮,喝着鲜美却略带酸味的肉汤,继续着天堂的过活。流民安静地吃完肉皮,又找个避风的地方安静地睡去,中山城也跟着安静下来。

真假齐王表情平静,心中却在翻江倒海。他们各提着一坛酒,目光呆滞,灌了一口酒,相互对视,继续目光呆滞。

自开设粥场以来,他二人从未吃过饭,倒不是不舍得吃,而是过度紧张吃不下去。如今城中无一粒存粮,他们已无计可施,难免有放弃的念想,如此饿劲便上来了。连老太君坐了几十年的皮垫都被煮了吃了,他们找不到任何食物,只能靠酒来充饥。

“善抱,明日我们该如何应对?”真齐王问道。

“唉!狂言出自我口,恶果自然由我来食。”

“你要怎样?”

车路头抖了抖身上的紫袍,“希望殿下这身袍衫还管用!”

“莫非你还要站到那高台上?难道你不怕那些流民攻击?倘若局势失控,你恐有生命之忧啊!”

“殿下,自我穿上这身紫袍,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粮食已断,必定人心惶惶,我若不站上去,这三十万人恐又变回暴民。”

“你站在台上又如何?这袍衫又变不出粮食,怎能堵住他们饥饿的嘴?”

“即便是无补益,我也必须去。我绝不能丢了殿下的颜面。”

“这颜面本王不要也罢!”

“这不仅仅是颜面,而是民心。将来殿下要克承大统,一统万方,民心丢不得。”

“善抱有心了,本王日后定不会亏待于你。”话音刚落,拓跋嗣便有些后悔,感觉自己像是鼓励车路头去送死。但话已出口,又该如何收回来呢,何况他确实不太想收。

二人心照不宣,捧着酒坛喝到深夜,不知明日面对的是何种疾风骤雨,先醉了自己,讨得一时安宁。

次日,疾风骤雨没来,日头照常从东方升起。粥场不见炊烟,徒留两千余口大锅,空空如也。见此场景,流民不禁唉声叹气,有人准备离开,无奈肚子不争气,饥饿的感觉再次袭来。渐渐,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提议要找齐王讨个说法。

假齐王出现在高台上,他饥饿多日,身体发虚,不免有些晃动。“臣民们!”假齐王喊道,“本王有错,没有计划妥当。城中已断粮,而筹来的粮食仍在路上,这粥场今日恐怕开不了了。但请各位放心,路上那一万斛粮食千真万确,本王绝不会诓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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