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生法门曰不二382(1 / 2)

朝堂生态恢复了平衡,并无大事发生,太子、清河王两派的角力,早已被和谐的氛围所淹没。元同重操旧业,又当起了先生,开始收徒讲学。他这个新徒弟尚在幼年,不过来头可不小,是拓跋嗣六岁的长子—拓跋焘。

可能是元同对拓跋嗣失望至极,所以选择去辅佐下一代,又有可能是拓跋嗣嫌元同难缠,便给他派个新差事,总之二人一拍即合,各得其安,苦的却是这乳臭未干的孩童。

虽然年幼稚嫩,但拓跋焘并非天真无知,小小年纪便知道自己该学些什么。这小皇孙一看便是拓跋家的种,也生得一双小眼睛,但看起来更为明亮。

元同从徒儿的小眼睛中找到了安慰,眼前时时浮现一个帝王之相,那是他心中对徒儿的期盼。拓跋焘悟性极好,无论元同讲些什么,他都能很快理解,而且还能举一反三,与师父探讨一番。

即便教授幼徒,元同也不只是讲,而是鼓励徒儿多问问题。得到师父的指引,拓跋焘便整日问个没完,问题也多如牛毛,连吃饭睡觉都有无数问题。元同倒是很有耐心,只要徒儿问,他就应声,但只给徒儿解答少数问题,大多数问题踢回给徒儿,让徒儿自己去找答案。

师父让自己去找答案,放在一般人,往往都会选择偷懒,少问点问题,自然也无需自己劳神去找答案了。小拓跋焘却认真得很,一个问题还没解答,便又提问题,眼见问题越来越多,弄得自己整日愁眉苦脸。

见儿子整日闷闷不乐、愁容满面,拓跋嗣是心疼加生气,一个忍不住就去找元同说道说道,为儿子讨个说法。元同总是摆出一副嬉皮笑脸,回一句“师者,不传道,不授业,只为解惑”,再不想做任何解释。

拓跋嗣更生气了,“你只为解惑,为何我儿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愁得我儿是吃不好,睡不好。”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攒疑惑无以成智者。疑惑多了,问题自然就少了。”

“你这是何意?”

“长短相较,难易相成,物极则必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相信我的徒儿。”

“你若再这样教我儿,我明日便让你无徒可授。”

“授与不授,学与不学,那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与你这个外人何干?”

“我是焘儿的父亲,如今竟成了外人?好,你个徐生,我明日便把焘儿关起来,不让他来找你。”

“请殿下不要自讨苦吃,那是我的徒儿,你是关不住的。”

二人不欢而散,拓跋嗣准备依计行事,把儿子关起来,没成想儿子只用了几句话便把他说服了。见儿子态度坚决,只认元同做师父,拓跋嗣只能含泪屈服。

拓跋焘不仅愿意习文,而且还爱好舞刀弄枪,一见着刀剑便双眼放光,这拓跋家的血统可见一斑。这时,无所事事的墨家小姐也有了用武之地,她毛遂自荐,当上了拓跋焘的武学老师。

为此,她还自创了一套“墨家剑法”,以柔为基,柔中带刚,柔缓的招式中隐藏着杀机。这套剑法本与墨瞳的气质不符,她本是干净利落、开宗明义之人,不会用那些阴损的招数。她担心自己的剑法杀气太重,会激起拓跋焘心中的暴虐,那是深入到拓跋家骨髓中的品质,所以她就为小徒量身打造了独门剑法。

对武学大家而言,练剑如同温书,本也是一个修心过程,修心毕则剑法成。墨瞳虽不是武学大家,却也懂得以武修心之理,才如此用心良苦。拓跋焘显然没有参悟师父的用心,他学得很快,招数熟练后,便自创招式,篡改了整套剑法,招招刚猛、式式杀机。

无论墨瞳如何调教,拓跋焘却始终不愿改回,他已在凌厉的招式中找到了无尽的欢乐。墨瞳并未感到失落,孩子面带喜悦,乐在其中,这不也是一种修心吗?

元同、墨瞳,一文一武,沉浸在为师的喜悦中,数月劳顿,乐此不疲。再看拓跋焘,整日想问题、练剑,吃得多,睡得香,长高了,也变壮了。

拓跋嗣高兴得很,儿子的脸上没了愁容,人也变聪明了,稀疏平常的问题已难不倒他了。他还发现,儿子做什么事都不去求助别人,遇到什么困难都自己想办法解决,其为人处世已不像一个孩童。

自此,拓跋嗣算是明白元同那句“只为解惑”的真正含义了,有惑自解,方能有获。他又想起元同的两个徒弟,王洛儿和车路头,拜元同为师后,短短一年就能脱胎换骨,归根结蒂是他们的师父教得好。

拓跋嗣不禁在心中称赞元同,也庆幸儿子能拜元同为师,钦佩之余,他还时不时到后院给元同陪不是,求得元同的谅解与宽容。

又是一年春来到,一个僧人踏着春风而来,出现在平城街头。他正是元同的故友,曾经搭救过元同性命的大和尚—昙影。

阔别数年,昙影再次来到平城,元同很是诧异,“兄台何故复返平城?”

“为答谢徐生而来。”

“我做过何等大功大德,劳烦兄台跋涉千里致谢?”

“无量无边功德。”

“哦?愿要欲闻。”

“徐生可还记得,当年劝说崔浩之时,你曾言及‘世间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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