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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去找龙?”她激动地说。

“我没告诉你吗?我们要去白夜镇!你是不是也要去那儿?我可没听说有其他龙的消息……” 他挠了挠后脑勺。“说不定咱们还会遇见呢,到时候看看谁下手快! ”

“你再磨蹭,咱们可就一点儿机会没有了。”长着唇髭的维尔维斯人笑着说了一句。鲶龙们纷纷张开了巨大的翅膀,可雷娅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那么再见啦,勇敢的小姐。”阿莱克对她说。“有机会再切磋切磋,下次你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请你们带上我!”

她心里一急,一把抓住了阿莱克那头鲶龙的胡子。

“他们为什么要唱歌?”

“你说什么?”阿莱克的声音从雷娅身后传来。风太大了,她不得大声吼出自己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冷风一下子灌进了喉咙,她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这就是她提问的原因——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鲶龙背上的维尔维斯人这么快活,迎着大风唱个不停。

阿莱克似乎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在称颂天气之神卡萝丝,她负责掌控狂风与流云,在这种高处力量最是强大,足以庇佑我们的旅途。你们那里没有这种习俗吗?”

“我们习惯保持安静。”雷娅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他们正在离地三百码以上的高空飞行,透过脚下稀薄的云雾往下看,黑色的大裂谷就像魔兽敞开的大嘴。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有多深,如果现在从鲶龙背上掉下去,说不定会一直掉进地心里。偏偏雷娅还坐得很不稳当——维尔维斯人答应带她同行,但她只能和阿莱克共乘一骑(虽然法师佩罗斯身材更瘦削,可是他得准备在危急时刻腾出手来念咒),她可不愿意让阿莱克看出自己有多紧张。

阿莱克倒是没有唱歌,但是他兴致很高,缠着雷娅聊个没完。他们的故乡维尔维斯在亘古山脉以东,帕夫里以北。城里狩猎之风盛行,每个小男孩都梦想着长大成为伟大的猎手,更不用说作为城主之子的阿莱克了。他从小就接受了名师的训练。

“你说你那个剑术师父,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卡德摩斯,我叫他卡德。他是南方人,退休以后住在帕夫里山。”

“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阿莱克说。“他的风格和我以前有个师父有点像,讲究动作轻盈。这种剑术对付人类或是类人生物倒还好,如果魔兽体型过大就不好用了。不过要是武器足够锋利,倒可以专门攻击身上的弱点……”

“谁说不好用了,卡德师傅单枪匹马干掉了一头龙呢。”雷娅有点不服气地说。

“你说干掉了一头龙也就算了,单枪匹马?这绝对不可能,至少近两个世纪内从来没有。龙太大了,而且极其聪明。我还小的时候,维尔维斯派出了一支全部由知名猎手组成的远征队南下对付一头狡猾的黑龙,结果却无功而返。我父亲念叨这件事念叨了好几年呢。”

“你们做不到,并不代表着别人也不行。我师父被龙咬掉了一只手,可是他……”

一阵强风掠过,吹得空中的鲶龙们偏离了方向。猎手们纷纷发出惊呼,雷娅紧紧抓住缰绳,才没有从倾斜的龙背上滑落。

“没事吧?你们?”等狂风过去,阿莱克大声喊道。“佩罗斯?你还在吗?”

幸好没有谁真的摔了下去。维尔维斯人很快从这次小小的危机中缓了过来,四周又响起了笑声,只有法师还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鲶龙的脖子。

“你们看,吊桥出来了!”

风吹散了云雾。从他们这个高度向下看,吊桥就像几根横贯于深渊之上的白色细线,上面的人影则比针尖还小,正在慢慢地向两端移动。

“他们应该多造点桥的。”雷娅说。

“这是魔法做出来的桥,每做一道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还是谨慎些好。”阿莱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据说大裂谷所在的位置以前只是分隔埃尔顿与埃尔拉的河流,之所以变成了今天的深渊,也是因为滥用魔法的缘故。”

吊桥上的小点儿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桥的一侧出现了几处焰火般的闪光——那是法师在施咒。

“恶龙!你们看见了吗,那是龙!”其中一个猎手大声喊道。

雷娅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掠过吊桥之下,倏尔又消失在了阴影中。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仍能分辨出它的躯干及尾部遍布棘刺,与这些骑兽截然不同。难道它的目的是袭击吊桥上的人吗?

“拔剑!”阿莱克吼道。“我们下去!看看它是什么来头!”

“我建议先降落再说。”佩罗斯的声音透着焦虑,他依然抱着鲶龙的脖子不放。“这是在大裂谷上空,我们没有准备,而且这些骑兽也不能参战。”

阿莱克手上捏着钩索和长剑,似乎很想回去干一架,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佩罗斯的意见。吊桥上有不少法师,不需要他们帮忙也能自保。他们继续飞向对岸的埃尔拉,雷娅死死盯着脚下,可那头龙再也没有出现。它忽然现身,又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过了好一阵子,吊桥上的人影又开始移动了。

焦土战争以前,南面的埃尔拉与北面的埃尔顿属于同一座城市,如今二者却有了天壤之别。埃尔顿依旧繁华,然而埃尔拉的建筑与街道都蒙着一层灰色。雷娅他们还没落地,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也不知道是来自臭水沟,还是腐烂的尸体。道路两侧的商铺大多装着铁栅栏,墙根底下蹲着卖草药与护身符的小贩,只要有人经过,就举起手臂展示挂在身上的商品。

“要是这种东西能赶走魔兽,我就是一坨羊粪。”安东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

十字路口上挤得水泄不通,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经过。 阿莱克的队伍里有个叫鲁伯特的猎手个子最高,他踮起脚尖来,越过一排后脑勺向前看:“是一位气派的法师,黑斗篷上绣着金色的花草,是王城来的吧?”

“那些花草是伦伯兰之叶。”佩罗斯说。“我想那位法师的名字是拉塞尔,他以前也做过我师父的学生。七塔已经授予了他正式的名号,派他到南方的黑泉镇上任职。”

“那又是什么地方?”雷娅多嘴问了一句。南境这些小镇的名字倒是一个比一个好听。

“鸟不拉屎的烂地。”安东说。“和我们要去的那什么白夜镇差不多,都在幽地附近,成天有千奇百怪的魔兽光临。要是我啊,可不愿意住在那种地方。佩罗斯,你那位同僚倒是很有献身精神嘛。”

“实际上是因为七塔的影响力不如以前。”佩罗斯悄声说,“就算是大法师,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城市落脚。我想拉塞尔也没有多少选择。”

“那你呢?”阿莱克回过头来看着他。佩罗斯显得很不好意思。

“你知道的,我和拉塞尔他们也没法比,甚至没有选择的余地。”

按照原本的计划,维尔维斯人要在埃尔拉港口搭船南下,避开陆路上的幽地与魔兽巢穴,直达位于洛斯托河东岸的白夜镇。可是港口负责人告诉他们水路已经不通了。水下经常有魔兽袭击船只,埃尔拉也没有那么多法师能给船身提供完整的加护。

“那我们就走着去。”阿莱克用拳头砸向铺在地上的地图,他们已经对着它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让鲶龙背行李,每天飞两个钟头,其余时间步行,怎么样?不就是有魔兽嘛……”

一点儿小困难不可能阻挡他们的脚步。维尔维斯人出发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没有理由打退堂鼓。众人在埃尔拉吃了一顿便饭,稍微休息了一下,便踏上了穿越南境的旅途。当时他们各个斗志昂扬,谁也没有预料到之后几天会遭遇多少艰险。

离开埃尔拉不到两天,他们在树下扎营,结果遇上了一条浑身血红,脑袋像鹰一样的大怪蟒。凌晨时分它悄悄从树冠上降落,差点咬掉鲁伯特的头。幸好阿莱克及时发现,一把将他推开,其他人大呼小叫地拔出剑,把蛇砍成了好几段。而这只是个开始——之后的几天里,他们每天都会遭遇袭击。这里的魔兽他们大多叫不出名字,有的体型巨大,有的长相稀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凶残。商人所言不虚——北方人应该感谢大裂谷,因为南境整个就是魔兽的乐园。北境多山,而南方遍布峡谷与河谷。它们与埃尔拉的大裂谷相连,就像大树向四面八方延展的根,其中许多终年不见日光的地方成为了幽地,給南境人带来了无尽的祸害。

雷娅庆幸自己能加入了维尔维斯远征队。如果她一个人在这样的森林中前进,别说屠龙了,能不能到白夜镇还不好说。作为回报,她努力融入维尔维斯人的团队中,适应他们的狩猎风格。卡德师傅的门徒习惯于单打独斗——考虑到帕夫里四周只有座狼和寥寥几种魔兽出没,这种方式倒也凑合,而维尔维斯人总是团队行动,各司其职,还会使用各种魔法加持过的陷阱和毒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他们的方式显然更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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