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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眼的腌臜货。”

他的语气像是要去捏死一只烦人的蚂蚁,因声音很轻,轻易被风吹散,没有任何人听见。

跑到别墅外面,他停下来,抻了抻衣服,抬脚往里面走,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每一个步伐,每一个转身都透着一股沉稳,看起来有点像齐衡礼,唇角弧度冷淡,清冷的眸子渗出一股威势,犹如旧时代的上位者要去审判罪者。

因老宅来人,平日里在别墅各处待命的保姆们都到屋里去,一个个站在客厅里面,气愤填膺地看着沙发上那个穿着名牌,翘着二郎腿,烫了精致发型的年轻男人,明明人那么多,大家却拿他没办法,一个个眼睛瞪出来也只能是虚张声势,反倒是沙发上的男人嚣张得很,一点也不将屋里这十几人放在眼里。

地上躺了几个被摔破的杯子和茶具,赵叔弯腰端着托盘上的红酒在沙发旁伺候,裤脚上湿了一大片,满是红酒渍。

谢赫瑾眼中闪过对赵叔的不满,脚步停下,原来的主意在此时发生改变,脚步一转消失在走廊里面。

“赫瑾!赫瑾!”赵管家一边喊着一边往客厅里跑,屋里的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

“哟,是你啊,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打人。”沙发里响起一道不屑的声音。

赵管家跑进客厅,见这里异常平静,而他一直追着的人却不见了踪影,表情疑惑,却又顾不得多想,快步走到沙发边挡在自己父亲前面:“五少爷,这不是你家,请出去。”

“哟,我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齐五少冷笑,摇了摇手上的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你还敢像齐衡礼那样把我扔出去吗?”

“你!”赵管家握拳,他的确不敢。

赵叔不着痕迹地叹气,心思却不在应付这个齐五少身上:“宣笛,赫瑾少爷也来了?你刚刚喊什么?”

赵管家回神,又疑惑地扫了一眼客厅:“赫瑾没有进来吗?我看着他往这边跑的。”总不能是迷路了吧?

“没瞧见人。”赵叔皱眉,示意屋里其他人,“快去找。”

赵宣笛回来了,总不能让自己老子被欺负,大家放心地点头:“是。”

齐五少疑惑地看着大家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齐家还多了个少爷?”

赵家父子不理他,对视一眼,该放下东西的放下东西,结伴一起离开去找人,表情肉眼可见地焦急。

见人都走了,齐五少很是不悦,猛地将酒杯扔在地上:“你们给我站住,竟然敢无视我的问话,齐衡礼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目无尊卑,还有没有点做下人的样子!”

“人是进了别墅才不见的,又不在客厅,很可能是在别墅外围。”赵管家对后面的怒吼充耳不闻,连声吩咐众人,“重点去花房和几个花园里找。”

“我打电话问问监控室,把范围缩小。”赵叔拿起手机。

客厅里面,齐五少气得够呛,扔了酒杯和酒瓶才冷静下来,对让赵叔他们那么紧张的“赫瑾少爷”来了兴趣。

“赵叔这老家伙,死活不愿意帮我去劝齐衡礼,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或许这个赫瑾少爷......”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拍拍衣服,走出去看看情况。

赵叔他们担心地在外面找人,听到监控室的人说监控被远程关掉了,又听赵管家说他怒气冲冲的,大家还挺担心他转头就去找客厅里的齐五少PK,生怕他吃了亏,赶紧又往客厅跑,见齐五少从里面走出来,不像是打过架的样子,又松一口气。

“哟,人还没找到呢?”齐五少有些幸灾乐祸,“我说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真是没用。”

“五少爷,今天家里没办法招待您了,您请吧。”赵叔忍着焦急送客。

“你以为我想在这待吗?”齐五少冷笑,直直走出去,将赵叔撞了个踉跄,回头撇了一眼,抬脚就往外走,也懒得围观这群乱糟糟的人,那个赫瑾少爷也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他才懒得跟这群人一起去找,到外面花园里坐下来休息,准备等人找到了再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刚坐下来没多久,观赏景色的时候瞧见隔着大草坪的树林里好像有一个青色的身影在看着他,因距离比较远,也看不真切,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庄园里的保姆在找人呢,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庄园里的工作服都是灰色,什么时候有青色了?

“是那个赫瑾少爷?”齐五少眼睛一亮,快步往树林那边走,可才走两步,树边的人就钻进了林子里。

“喂,你......”齐五少刚想喊,又怕被赵叔他们听见,闭上嘴,安静地往树林里跑。

进了树林,他正要想要往哪边走,余光瞧见一抹青色的影子在靠近自己,下意识看过去,被一张精致的脸惊艳到了,愣了一下,还没回神,嘴巴突然被捂住。

这发展不对!

齐五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这张脸十分面目可憎,一点也不好看,生气地抬手要把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扯下来,青色的袖子都被扯裂了,这只手却怎么也扯不下。

谢赫瑾不屑地轻哼一声,拖着人往用泳池那边走,嘴上的手像是一个铁钳,紧紧箍住齐五少的嘴巴,无论他怎么掰都掰不开。

离开树林,泳池映入眼帘,赵叔年纪虽大,却将庄园打理得很好,游泳池的水干净明亮,在阳光下反射出凌凌波光。

齐五少脑海里闪过各种泳池杀人伪装溺水的新闻,生气的瞳孔一颤,终于知道害怕,激动地拼命扭动身体想要逃离,手脚乱动想要往后面打:“唔唔唔!”

谢赫瑾不想被他弄出伤来,眼底闪过厌恶,猛地一推,齐五少狠狠摔在地上,痛得正要叫出来,后衣领却被人揪起来往泳池那边拖。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齐五少顾不得疼了,害怕地直嚷嚷,庄园里的人都在别墅那边,隔得那么远,他就是喊得再大声也没用。

谢赫瑾将人扔在泳池边,一脚踩到后背上,蹲下来揪住他的头发,齐五少的头往后仰,拼命喘着气,连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想清楚了,杀人要偿命的!”

谢赫瑾勾起一抹天真纯洁的笑容,嗓音乖巧无辜,眼神却极为冷漠:“五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我怎么会杀人呢?”

齐五少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个神经病,咽了咽口水:“你,你,你别乱叫,我不是你哥哥。”

“哥哥年纪好像比我要大一点,还是齐家的少爷,我叫五哥哥很合适啊。”

“你.......”

咕噜噜噜!

齐五少的头被按到水里面,呛得手脚乱动,想要爬起来,头上却像压了一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扯起来,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开始拼命地咳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听说你经常来欺负赵叔诶,是真的吗五哥哥。”谢赫瑾低头,没听到回答,失望地叹气,“五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那再清醒清醒吧。”

咕噜噜噜!

来回七八次,谢赫瑾按着他的头,时间差不多了就抬起来,乖巧喊着哥哥问问题,不等回答又按进去,人倒是死不了,也不会受伤,但就是难受。

他的动作很熟练,好像经常做这种事情,看着手下挣扎的人,过去的记忆突然攻击脑海。

都说他是谢家的少爷,受谢家精心培养,可他却因流落民间,找回来了还要被府里的其他少爷小姐欺负,连向父母求救都只能得到一句让自己不要老是惹是生非的训斥。

他受人欺凌,也以牙还牙,每一次那些家伙就像是齐五少一样,一个个地在他手底下挣扎求生。

对付纨绔,对付泼皮无赖,只要比他们更狠,让他们害怕就不敢再来招惹他了。

不,不对,他不是这样的,他已经不在谢家了,已经不需要用这种破烂手段了。

他来到了一个光明的世界,就该向阳而生,就算是要教训人,也该使用光明正大的法子才是。

谢赫瑾深吸一口气,将手下的人提溜起来,跟扔一块破布一样扔到地上,齐五少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颤抖,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在触及他的脸时害怕地缩起来。

谢赫瑾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绽出笑意,身上气势一收,又变成那个被齐衡礼千娇百宠的小少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蹲下来关切地给齐五少擦拭脸上的水渍。

“五哥哥,你没事吧?”

齐五少又打了个激灵,身体蜷缩起来,生怕他又把自己按水里。

“五哥哥,你身上好湿啊,我陪你去换衣服吧。”谢赫瑾用力把人拉起来,搀扶着一遍手臂,“五哥哥,你慢点走,我们回去换衣服。”

齐五少咽了咽口水,脑子都是懵的,耳边的声音明明那么关切,他却觉得害怕得不行,抖着声音:“不,不用了,我,我想回家了。”

“啊?你这样会着凉的啊。”谢赫瑾用手帕帮他擦擦胸前弄湿的衣服,“先在这边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了。”齐五少抖着腿摇头,觉得这真的是个神经病,赵叔他们说不定是怕他发病出来害人才那么紧张,思及此,他努力挤出一抹笑,“那,那个,我,我回家换就行,快到饭点了,我还要回家陪我妈妈吃饭呢。”

“这样啊。”谢赫瑾很是遗憾,却又期待地弯起眸,“那下次五哥哥再来家里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哦,我跟五哥哥年纪差不多,我们应该能玩到一起去,齐公子总说让我不要闷在家里学习,我要是能找到一个玩伴,他肯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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