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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的话有理,四爷心下是很赞同的,但他知道,这样空有意气的话是打动不了太子的。

果然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并不把十三的话放在心上,笑着说,“汗阿玛以仁孝治天下,咱们身为人子,岂能悖逆?”

这话就是在敷衍他们了,若说其他几个兄弟,自然从来是对君父恭恭敬敬的,太子么,上回跪在门口逼万岁放了索额图的事还近在眼前呢。

见十三还想说什么,太子往后一倚,喊边上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太监上前来,“瞎了眼睛的,还不给你十三爷倒茶?”

十三被这茶堵住了嘴,也只好悻悻坐下了。

“罚几个贪官,丢些脸面并不算什么,叫大哥拿住了把柄这事情可就难了了,如今唯有断臂求生才行啊。”四爷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口。他一撩袍子跪下,朝太子拱手。

“大哥他们只想着从咱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便是自损八百也是无惧,”四爷再次恳切地说道,口中不论君臣,同太子论起兄弟来,“二哥千金之子,何必和他们碰个玉碎瓦全呢?”

第29章

若是从前,太子是绝不会理会四爷说的这些话的。在太子看来,大清的国库迟早是自己的私库,稍稍取用一二也是无妨。

何况康熙从前即便是在战事吃紧的时候,满宫上下节衣缩食,也不曾短过他一点东西。甚至让他的奶公凌普领内务府总管一事,就是怕他有所支应不及时。

借着内务府的由头,他自然没少捞好处,谁知去年借着福全的事,万岁居然还塞了个老八进去。

加上如今康熙更加频繁的选撤太子的侍从宫人,认为都是这些小人教坏了太子。太子的压力越来越大,不由得他不防备起直王的人来。

他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为了孤这个太子,还是为了你在户部的差事?”

“臣下为万民福祉,上为君父圣躬,绝无私心。”这话四爷说的铿锵有力,问心无愧。

太子也不知信了没有,下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你带十三一同去户部管事罢,他们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十三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纵然性格沉稳,也满怀炽烈,一心报效家国,做出一番大事。

他难掩激动地朝太子和四爷一拱手,“是,还请四哥多关照。”

四爷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便和他一同并肩告退了。

两人领着一帮户部的官员查的风生水起,户部满尚书凯音布是个即将致仕的老臣了,汉尚书徐潮又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官员们对儿子有意见,自然要去找老子告状,四爷和十三两个的行为被不少官员告到了康熙那儿,说他们两个仗着是皇子便威福自专。

直王一党的还不忘连着太子一起参,这下太子党可谓是无一幸免,在他们口中,他们兄弟三个简直到了纵横朝野,浓荫蔽天的程度。

康熙深知偏听则暗的道理,两党的折子一概不理,只将两位户部尚书都召入宫中细细查问。

凯音布一向谨慎,依旧不愿趟这摊浑水,倒是徐潮原本还有退意,从宫里出来后反倒一反常态地支持起四爷和十三来。

众人这便明白万岁的态度了,私下里或许还有些小动作,面上却是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妨碍查账。

眼看着形势向太子这边这儿倒来,直王就是冲着膈应太子也不能再忍了,离年节只有五六日的时候,便有官员当朝上奏揭发索额图纵容门人卖官鬻爵一事,一时朝野哗然。

索额图已然作古,又寻不到在宫里的太子,四爷和十三爷门口一时络绎不绝,日日被太子党的人骚扰。四爷不胜其烦,打算索性带着十三爷往户部一住,只说一切自有万岁裁夺,专心和十三理账。

“咱们府上这样,比万岁令八爷协管内务府时可要热闹的多,”宝月一边给他系上一个香囊,一边打趣道,“这下四爷不必再羡慕啦。”

“促狭鬼,”四爷展臂由着她给他系好腰间的玉带,“一直到大年三十估计他们才会回去,这几日我就不回来了,府中你也多照看着些。”

“我知道啦,”宝月应下这话,知道他是不放心福晋,“我们府上的倒是无妨,十三爷和她福晋新婚燕尔,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体贴体贴他们。”

“你们?除了你这个醋坛子,又是哪里来的们?”四爷给她一个脑瓜蹦子,心情甚好,到了门口才收回笑意,板着一张脸上值去了。

若说福晋要为外头的人办事,那到不至于。她最是谨守规矩的,在她看来外头是男人的天下,后宅才是她的领土。

宝月这样的,自然就是“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管家的权利眼看着一时半会是拿不到了,弘晖这头她也不甚满意。他如今八岁了,正是读书的年纪,何必天天和李氏那个不懂事的儿子混在一块?反倒会沾染上不好的习气。

四爷一走,她当晚便使人将弘晖喊回来。

张起麟也一阵为难,福晋要见大阿哥,做母亲的想见见儿子,他们难道还能阻拦?可偏偏他们是最知道四爷平日里态度的。

还是孙嬷嬷拍板,叫张起麟只管请大阿哥来,果然弘晖见了胡嬷嬷也很高兴,脚步轻盈地回正院里去了。

张起麟几个这才松了口气,到底是孙嬷嬷老辣。大阿哥也不小了,小主子既然自己有主意,何必要奴才给他做主呢。

弘晖到正院里的时候,福晋已经喊人摆了一桌子他喜欢的菜候着了。

好些日子没见弘晖,她心中想念极了,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想不想额娘。可临到了开口的时候,福晋却依旧只问了一句。

“大阿哥今日读了什么书,课业都做完了么。”

弘晖飞快地从前院轻松的氛围里挣脱出来,像正院里那株樟树一样融入这个沉静的院子里。

他放下筷子,起身答道,“儿子都很好,书训俱通读了,前日里阿玛也说儿子背的好。”

福晋这才放下心来,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你是府里的大阿哥,又是我所出,和那些偏房生的不同。千万不能懈怠玩乐,叫你阿玛失望。”

弘晖听了这话,小心地看了他额娘一眼,低头应是,心里却十分困惑。

阿玛和额娘说的不一样的时候,他究竟该听谁的?

到了大年二十九的时候,府外的人便散去了,四爷这日也早早下值回来带两个孩子去院子里堆雪人。

原本他也想喊大格格来,只是那孩子性子娴静,身体又不好,玩不得雪。

想到这儿他不禁轻叹一口气,福晋挑唆,李氏愚蠢,却害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四爷回头看向在暖阁里吃着点心的宝月,隔着一扇玻璃窗户,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宝月闲适恬然的神色。

她脸上还泛着刚起床的红晕,见他看来,宝月朝他露出一个灿若春阳的笑来。

玉娘是他的心上人,聪明,又有主见,若是他们能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必定都视若珍宝。

这一个下午他们父子三人在院子里完了个尽兴,临走前弘昀还对那只和弘晖一起堆起来的小狗念念不舍,想把它带回屋子里去。

弘晖连忙制止弘昀,很有长兄风范地拉住他的手,“小狗是雪做的,放在屋子里会化掉的,明天大哥再带你来看好不好?”

弘昀平日在李氏哪儿吵闹,却很听弘晖的话,乖乖的应着,牵着哥哥的手一起给阿玛行礼准备回去了。

四爷见了很是高兴,就当是为了嘉奖他们两个的兄友弟恭,他一手抱起弘昀,一边摸了摸弘晖的头道,“过了年阿玛给你们找两只真正的小狗来,让你们自己养,好不好?”

两个孩子眼里亮晶晶地,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弘晖牵着弘昀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他想听话,不想让额娘伤心,可弘昀是他的弟弟呀,不是偏房的孩子。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读书,只要能和阿玛额娘在一起,最好再加上弟弟,他就很开心了。

今年他们照例是三十的下午到宫里去,时光如梭,过了今日就是康熙四十四年了。

这回过年的时候,宝月在永和宫里看见了十三爷和十四爷的福晋,这几年十三爷都是先到永和宫来拜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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