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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红螺寺格外静谧,只剩下脚踩在残雪上的咯吱咯吱声。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腹中的小阿哥竟有些焦躁不安的胎动,年若薇只能温柔的抚着肚子安慰孩子。

临盆在即,她也想给自己的孩子祈福,祈愿他平安诞生,福寿绵长。

她大着肚子走走停停的,直到午膳之时,才气喘吁吁的来到红螺寺门口。

“侧福晋您怎么磨磨蹭蹭的,太后和福晋都已祈福结束了,现下准备下山了。”

“好。”

年若薇没来得及歇息,就又跟着太后和四福晋一道下山。

她的肚子在此时开始发紧,年若薇顿时吓得顿住脚步,现在的感觉很像是有规律的宫缩,这是即将临盆的征兆。

她有些害怕的缓缓挪动脚步,忽而感觉到肚子紧绷,只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她的裤子瞬间被汹涌的羊水打湿。

“姑姑,我破水了!”年若薇恐惧的抓住若欣姑姑的手腕,说话的语气都在发颤。

......

胤禛今日总觉得心绪不宁,虽然奴才们每日都会来禀报年氏日日的情况,可今日一整日,他都忍不住在想着年氏,于是下朝之后,他就匆匆忙忙打道回府。

他穿着朝服径直来到年氏所居的西苑。

此时锦秋正在晒被子,见王爷前来,赶忙上前行礼。

“她?”胤禛逡巡四周,并未看到年氏的身影,忍不住眉头紧锁。

“今儿太后去红螺寺祈福,福晋带着侧福晋一道去了。”

“不是明日?”胤禛诧异凝眉,他明日告了假,想与年氏一道前往红螺寺为孩子祈福。他还想抱着她们母子二人上山祈愿。

“说是太后提前了。”锦秋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苏培盛,更衣,去红螺寺。”

“带些她喜欢的点心。”

苏培盛脚步顿了顿,赶忙去准备马车和小年糕喜欢的点心。

一路上王爷都在催着他行快些,苏培盛只能硬着头皮拼命扬鞭,最后马儿不堪忍受,竟尥蹶子了。

胤禛愈发觉得心神不宁,甚至莫名觉得恐慌难安,当即让苏培盛带着点心,与他步行前往红螺寺。

此时红螺寺后的一处小院内,若欣姑姑看着从屋内端出的一盆盆血水,终于忍不住良心的谴责,冲入了屋内。

眼看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拿着生锈的剪子要剪开年氏下面,若欣顿时惊的夺过那恶魔的剪刀。

“你疯了!”她好歹是雍亲王侧福晋!”

“姑姑.....救救我...”此时年若薇被两个老嬷嬷按着手臂,面无血色的看向若欣姑姑。

恩普和福晋的奴才在山脚下伺候,这满屋的人,她只认识若欣姑姑一人。

“胎儿有些大,太后说辰时若孩子还不下来,我们都得死!”那嬷嬷再次拿起了生锈的剪刀。

“我自己来!”若欣从袖中取出一把银质的柳叶刀,咬紧牙关在年氏身下划开一道口子。

“快快快!孩子头快出来了!”接生嬷嬷赶忙让人将孩子的头扶着。

伴随着一声有气无力呼喊声,年若薇只感觉到孩子滑出了身内。

“哇哇哇哇...”伴随着洪亮有力的婴孩啼哭声,小阿哥终于平安降生。

可年若薇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小阿哥就被裹在襁褓里抱走了。

“孩子..你们要将我的孩子抱去哪...孩子,呜呜呜呜..”

年若薇已然发现今日自己陷入了一场为她精心设计的阴谋中,恐怕凶多吉少。

此时她拖着虚弱的身子着急起身,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就冲出了产房内。

潺潺的血迹顺着两腿之间落下,可她的孩子早已经不知去向。

她正绝望的逡巡四周,忽而手腕被人攥紧,若欣姑姑竟然含泪抓住她的手,拔腿就往红螺寺后山狂奔。

“年糕,快跑,她们想去母留子!”

年若薇被若欣抓着往红螺寺后山狂奔,此刻她心急如焚,很想去找小阿哥。

“放开我!”她急的用力甩开了若欣的手。

此时二人已来到一处千仞绝壁之前。

若欣满眼愧疚看向小年糕,她此生虽罪孽深重,但今日却不能放过小年糕。

她不能看阮郎枉死,他等了她整整十五年,明年秋,她就能出宫与他成婚了!

此时她抽出腰间软剑,咬牙朝着小年糕的心口狠狠刺去。

“年糕你放心去死吧,福晋再无法孕育子嗣,定会对你所出小阿哥视如己出,小阿哥有你在这么个血统卑贱的额娘,是他的不幸!”

“你若去死,小阿哥将会过继到嫡福晋名下,成为尊贵的嫡子,你就别再拖王爷和小阿哥的后腿了。”

“姑姑,念在我当奴婢之时对您毕恭毕敬,可否饶我不死?”

此时年若薇拖着摇摇欲坠的虚弱身型,被若欣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上。

即便若欣说的头头是道,但她还是想活着去找四爷,她想亲口听他说不要她了。

“年糕,你为何如此不知廉耻,今日若无王爷授命,你觉得我会对你下手吗?”

“他早已恼了你,可奈何你是万岁爷赐下的侧福晋,你知不知道他很为难,他对你的态度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你真的以为他喜欢你吗?他当时被康熙爷逼着忍辱负重娶你,只不过是想逼着你爹年遐龄辞官,难道你不知道新任湖广总督是王爷的心腹?”

“不....”

年若薇绝望的看向若欣讥讽的嘴脸,她不相信四爷会这么对她,可若欣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每每想起就不忍细想,深感恐惧绝望的事实。

今日这些她刻意回避的事实,却被若欣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她顿时崩溃绝望的啜泣。

“年糕,我是王爷身边最为心腹的奴婢,很多事情他不便去做,只能让我来处理,如今你替福晋诞下孩子,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否则你觉得王爷为何忍心让你大着肚子来爬山?”

此时年若薇已然万念俱灰,却依旧不想死。

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孤零零的活在王府那魔窟,于是她拼命与若欣姑姑缠斗,渐渐被身手不凡的若欣逼着站在了悬崖边上。

“年糕,你活着就是所有人的累赘,你别再拖累小阿哥和王爷了,你若活着,小阿哥就活不成了!算我求你了!”

听到小阿哥有生命危险,年若薇顿时放弃了挣扎,她忽而绝望的苦笑起来,这几月她已然感觉到了四爷对她没有半分真心,她不想等着四爷亲自来杀她。

“好!那就如他所愿!”她决绝转身,孤寂的背影破碎绝望,含泪一跃而下。

若欣心内百感交集,看着年氏染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雾中,转身就是去寻太后和四福晋赴命。

此时红螺山脚下,胤禛正在运轻功登山,忽而感觉到心间一阵难忍的刺痛。

他脚下愈发慌乱,飞身扑向山顶。

靠近山顶之时,他耳畔传来一阵阵婴孩啼哭声,他顿时松一口气。

那拉氏正亲手抱着年氏的孩子下山,忽而瞧见四爷飞身跃起,顿时满眼喜色的凑到四爷面前。

“恭喜王爷,今日喜得麟儿。”

胤禛只扫了一眼小阿哥,小家伙眉眼间竟与他极为酷似,他来不及欢喜,就着急追问。

“年氏在何处?”

“王爷....”那拉氏欲言又止。

“说!”

胤禛只觉得愈发慌乱恐惧,板着脸寒声质问。

“年氏方才忽然抱着孩子说要与王爷和离,最后竟然想抱着孩子逃跑,后..不慎跌入山崖下,我们正在搜救。”

“是啊,胤禛,方才年氏疯癫的样子让哀家都吓了一跳,辛亏她没抱着小阿哥跳崖,否则罪孽深重!”

“她在哪!”

胤禛只觉得一股灭顶剜心蚀骨之痛让他痛不欲生,他只觉得被人扼住咽喉,疼的无法言语,悲痛欲绝之下,他竟眼前一黑…

耳畔传来婴孩的啼哭声,那拉氏抱着孩子坐在床前抹泪。

“王爷,您可算醒了,妾身以为您不要我们母子了,呜呜呜呜....”

“王爷,万岁爷亲自给我们的孩子赐名弘晖,您快看看小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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