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新衣裳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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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臣和李钺自小生在一处、长在一处,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怎么不能叫做“竹马”?

只是出了点意外,不小心分开十年,不小心拉开了十岁的差距……而已。

这有什么?

十八岁和二十八岁而已,又不是八岁或者八十岁。

祝青臣紧紧扣着李钺的手,一脸坚定地告诉他:“李钺,我读的书多,我知道‘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听我的!”

李钺笑了笑,低下头,看着他严肃的小表情,没忍住抬起手,想戳戳他紧紧抿着的唇角:“好,听祝卿卿的。”

祝青臣扭头躲开:“你认真点,我考究过的。你想啊,我们小时候一起骑过木马吧?喝过青梅泡水吧?”

李钺纠正他:“祝卿卿,是青李泡水。青梅要南边才有。”

“都差不多。”祝青臣犟嘴,“骑过木马、吃过青梅……青李,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有道理。”李钺颔首,但还是要提醒他,“祝卿卿,是‘青李竹马’。”

“没有这个成语。”

“可以有,我让他们加到书里。”

“……”

祝青臣哽住,原本想说的话都被他搅乱了。

以前和李钺一起念书,李钺总是自创成语,他纠正过来,改正就是了。

现在倒好,李钺直接要改书了。

果然,文盲土匪就不能当皇帝!

祝青臣抬起手,给了他一下:“你现在不许说话了,听我说。”

李钺不自觉按了一下祝青臣碰过的地方,双眼含笑,摇晃着身后并不存在的狼尾巴。

听祝卿卿说!

“反正——”

祝青臣重新整理思绪。

“只要你觉得是,我也觉得是,那我们就是。”

“没错。”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下一道诏书,昭告天下。”

“好办法。”

“如果我们都不算青梅竹马,那天底下就没有青梅竹马了。”

“有道理,祝卿卿说的对,祝卿卿说的全对。”

祝青臣从正面、反面和侧面,各个方面,反复论证自己和李钺就是“青李竹马”,永不改变。

李钺低着头,专心听他说话。

他每说一句,李钺就附和一句。

说了半天,祝青臣嘴也干了、脑子也乱了。

他拍拍李钺的肩膀,张开嘴巴,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

李钺当即会意,从床头端起驱寒的汤药,递到他面前。

祝青臣毫无防备,凑上前就准备闷一大口。

刚刚下口,祝青臣忽然瞧见碗里黑漆漆一片。

不是水,是药!

诡计多端的李钺,又想骗他喝药!

祝青臣紧急刹住,闭紧嘴巴,双手托着药碗,反过来,把汤药送到李钺面前。

“李钺,你喝!”

“祝卿卿,这是太医特意为你……”

“喝!你先喝,我再喝!”

听见他这样说,李钺才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药。

祝青臣从床头拿来蜜饯,捏在手里,也抿了一小口。

李钺皱起眉头:“祝卿卿,你只是沾湿了嘴巴。”

“胡说。”祝青臣把蜜饯塞进嘴里,嚼吧嚼吧,“我喝了一大口。”

“一大滴。”

“那我再喝一口。”

“又一大滴,这回连嘴巴都没沾湿。”

“你怎么这么多话?”

“我怕你着凉。”

“我吃了仙果,不会生病的。”

“我怕半颗仙果药力不足。”

“轮到你了,快喝。”

就一碗药,两个人愣是喝出了交杯酒的气势。

你一口,我一口,竟也把一碗汤药喝完了。

喝了药,两个人就裹着被子,并排坐在床上,一边发汗,一边闲聊。

像冬日雪地里的两个雪人墩墩。

祝青臣挨着李钺,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李钺,我感觉我很热了,可以了。”

李钺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还不行,再等一会儿。”

祝青臣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忽然,殿外传来叩门声。

紧跟着,是宫人的低声询问——

“陛下,午膳备好了,是送进来,还是……”

祝青臣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

李钺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送进来。”

“是。”

宫人下去准备,李钺转过头,对上祝青臣亮晶晶的眼睛。

李钺感觉不太妙,问了一声:“祝卿卿,你饿了?”

“饿了。”祝青臣点点头,“不过这是其次。”

祝青臣拖着长音:“哇噢——陛下——”

一个字,语调十八弯。

四个字,语调七十二弯。

祝青臣眉眼弯弯,又一次露出那个小狐狸一样的狡黠笑容。

“陛下——”

“我才走十日,你就登基了。”

祝青臣挪上前,故意贴在李钺身边,挤来挤去,蹭来蹭去。

“陛下,您摸摸臣的额头还烫不烫?”

“陛下,臣不小心上了龙床,臣不是故意的。”

“陛下,臣何德何能,竟然能与陛下同床共枕、打打闹闹。”

祝青臣像只小蜜蜂,围在他身边“嗡嗡嗡”。

李钺沉默着,闭上双眼。

虽然祝卿卿是拿腔作调、故意作乱,但他……

他竟然还有些受用。

受不了。

见他闭上眼睛不理自己,祝青臣直接一屁股坐进他怀里,把脸凑到他面前。

两个人贴得很近,李钺几乎能感觉到祝青臣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面上。

“陛下会封臣做太傅、丞相么?会封臣做异姓王么?会赏赐臣丹书铁券和金银珠宝么?”

“陛下,你怎么不说话?你舍不得给臣封爵发俸禄么?别嘛。”

“求你了,陛下,求求你了,否则我就把陛下六岁一脚踩中牛屎的事情说出去。”

李钺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祝卿卿,你猜,我为什么只有一只脚踩进去?”

祝青臣不太自然地挠挠头,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那当然是因为……

牛屎就那么大坨,李钺左脚踩进去,祝青臣右脚踩进去,他们两个刚好把位置占满。

心虚转瞬即逝,祝青臣马上又振作起来。

“我不管。”

“我还记得很多事情呢!”

“李钺,封我做‘小皇帝’,快!”

好家伙,祝青臣还加码了。

太傅、丞相、异姓王,这下直接要做皇帝了。

要是再等一会儿,只怕他就要爬到李钺头上,做“皇上皇”了。

好巧不巧,祝青臣说这话时,几个宫人推开殿门,各自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

祝青臣一激灵,迅速恢复正常,从李钺怀里爬出来,乖乖坐好。

很明显的,宫人都听到了祝青臣说的话。

他不仅连名带姓地喊陛下,竟然还想当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玩笑,但就算是玩笑,也开得太大了些。

若是陛下问罪,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如何招架。

宫人们愈发垂下头,暗自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帮这位小公子求情。

他们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午膳摆在桌上。

可一直到他们摆好午膳,陛下都没有发怒。

陛下不仅不曾发怒,还含着笑,问那位小公子:“祝卿卿,你现在不想当皇帝了?”

祝青臣看了一眼宫人们,低下头:“小声点吧。”

李钺又问:“真的不想当了?你再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话。”

祝青臣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

“再说两句,你那个腔调怪可爱的。”

“你走开啊!”

年轻的小公子忍无可忍,狠狠推了陛下一把。

人高马大的陛下稳稳坐定、纹丝不动,面上笑意不改。

“祝卿卿,再推几把。你的手劲好像是大了点,或许是吃了果子的缘故。”

“走开!走开——”

看模样,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公子,是不用他们帮忙求情了。

陛下分明乐在其中,甚至主动招惹。

宫人们摆好午膳,李钺挥挥手,直接让他们都下去。

他们安静退下,眼见着殿门关上,不长记性的祝青臣又嘚瑟起来。

他柔弱地捂着心口,又演上了:“臣本鄙陋,能与陛下一同用膳、品尝陛下的御膳,实在是三生有幸、受宠若惊。”

李钺把“虚弱”的祝青臣从被子堆里抱出来,帮他擦擦身上,换上干净的衣裳。

雪白的中衣,外面是绸子,里面是毛茸茸的兔毛,祝青臣穿着,合身又暖和。

祝青臣捧着碗,坐在案前。

李钺给他夹菜。

真像是小皇帝一般。

“陛下亲自给臣夹菜,臣实在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不知所言就别说了。祝卿卿,你只有一张嘴,快吃吧。”

“陛下好凶,臣好害怕,嘤……”

“再嘚啵,我把你碗里的菜全吃了。”

“吃菜可以,吃肉不行。”

李钺皱着眉头,直接朝祝青臣的饭碗伸出筷子。

祝青臣眼见着自己碗里的大鸭腿要飞走,连忙住了口,凑上前去,咬住鸭腿。

李钺举起鸭腿,祝青臣跟着站起来。

跟钓鱼似的。

李钺没忍住笑了笑,把鸭腿还给他。

“快吃,吃完再说。”

“噢。”

可是……

等吃完午饭,祝青臣就开始犯困,不想说话了。

他抱着枕头,歪在榻上,眼睛一闭一闭的。

李钺怕他马上睡过去,对肠胃不好,便和他躺在一块儿,跟他说话。

“祝卿卿,缓两刻钟再睡。”

“我没睡,只是眨眼的间隔长了一些。”

“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得帮我批奏章,我一看见字就头晕。”

“知道了。”

“你在朝中的地位,我自有安排。明日就带你去上朝,让朝臣都来见你,你放心。”

“我不担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祝青臣翻了个身:“两刻钟到了没啊?我真的想睡了。”

李钺在心里算了算:“还不行,再等一会儿。”

“唔……”祝青臣嘴上应着,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睡过去之前,他忽然想起,他还有问题没问李钺呢。

——他身上这件衣裳,还有方才他换下来的那些衣裳,怎么都这么合身呢?

——李钺是不是偷偷给他做衣裳了?

祝青臣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眼前一黑,直接睡了过去。

算了,等睡醒了再问吧。

*

夕阳西沉,落日余晖打在窗纸上,昏昏沉沉的。

祝青臣一觉睡到傍晚。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揉着眼睛,环顾四周,表情还有些茫然。

他这是在……

对了,他在李钺的龙床上。

殿里没有点蜡烛,床榻前帷帐垂落,遮掩去窗外大半天光,教人辨不清时辰。

四处安安静静,只有衣料摩挲,发出的轻微声响。

李钺去哪儿了?

祝青臣张了张口,想要喊李钺,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干得厉害。

睡太久了。

他伸出手,轻轻掀开帷帐一角。

李钺就守在床榻前。

他背对着祝青臣,架着脚,毫不介意地坐在床前脚踏上。

他面前是好几口木箱子,箱子里堆得满满当当,仿佛都是布料衣裳。

李钺这是在……

整理衣裳?

祝青臣悄悄放下帷帐,头顶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朝外望去。

李钺似乎还没发现祝青臣醒了,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正红的官服,提起来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破损之后,便将官服叠好,放在身边的托盘里。

随后他又从另一口箱子里拿出一串金腰带。

似乎是不太满意这条腰带,李钺看了看,便把它丢到一边,重新拿起一条青玉的。

这条不错,于是李钺把腰带放在方才那件官服上。

还有玉佩香囊、玉冠官靴,李钺一样一样过目,一样一样挑好,搭配成一整套。

这衣裳肯定不是李钺穿,所以……

祝青臣趴在床上,双手捧着脸,轻轻晃着脚,看着李钺帮自己挑衣裳。

他果然给自己做衣裳了,还做了这么多。

准备好官服,李钺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玉色常服。

忽然,祝青臣歪了歪脑袋,故意问:“不知道是哪位陛下,小的时候学到‘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非要拉着我穿树叶草裙噢?”

作者有话要说

臣臣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的顶级alpha天天拿这些衣服筑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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