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32:Durham(德罕)34(1 / 2)

窟蟃的样貌十分骇人,却性情胆小,只要查觉到危险就会拔腿鼠窜。起初河岸人家见到它,以为是害兽感到恐惧,就躲在家里日夜提防,后来发现这一点,便敲击各种铁器去惊吓驱赶它,这才见识到此物神秘的一面,那就是它会改变地形。

究竟是何种神通?古书自然是一番胡说八道,既有说山中神明的,又有说此为祥瑞的,哪怕是当初带回的经卷中绘图也是千奇百怪,反正古人们自己也道不明。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隐遁之术尤为神秘,会将河泽化作流沙,将大山化为森林,想捕猎它的人被困其中,待到此物逃远才会慢慢恢复。因此,无人能成功捕到活物,千百年来,只撞见过死胎。

而这种东西,到了西元九百年前后,就彻底从世间消失,许在那时就已经灭绝。

范胖听完,又开始扩散性思维,他拿山铜矿井的帝皇鲼为例,觉得它可能也不是地球原生动物。这种东西多数是从外太空被带入低星的试验品,或是被制造出来的。之所以会改变地形,其实是一种空间扭曲,见众人不置可否,就找出张塑料薄膜举例。

人的手指往上一按,薄膜受外力影响就会凹陷下去一块,而当手指抬起,它又慢慢恢复原状。因此范胖觉得,空间或者维度或许是有体积与质量的,它们相互交错,表里交融实际并存。但人是低维生物,无法具有高等生命体的视野,故而摆在你眼前,也看不见。

曾经有心理学家做过一个试验,叫做毛毛虫实验。他们将许多蠕虫放在一只花盆边缘上,并铺上虫子爱吃的松叶做观察。结果蠕虫们周而复始沿着盆沿爬行,既不会掉出盆外也不会跌入盆中。待到松叶吃完,它们依旧在爬,一天过去了,几天过去了,最终所有毛毛虫都死尽。这个实验在证明蠕虫盲目跟随这个习性之外,也在证实它们其实是二维生物,只能看见一条直线而没有高低概念。而我们人类,在面对维度一类的问题时,认知就与虫子相似。

通过这个结论,也解释出受某种视角影响,或者肉体本身限制,人无法理解时空间的联系,以及彼此的关系。而窟蟃就是那根按下的手指,会让其他维度在瞬间显露而后再恢复。

那么既然谈到窟蟃,自然就会扯上其他。见krys凭借迪姐逃出幻日后的描述,边倾听边提问,越来越接近白银之风这件更神秘之物时,侦探与魂镰心领神会,便一下子错开话题,竟讨论起美国地理风情来。我怀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偏要故意为难矮男人,问:

“诶?话说回来,池底女尸还提到某种与窟蟃相似的东西,好像是叫山狩,没准兄弟会也有这方面记录,魂镰又恰巧知道一些。我有些模糊记忆,记不清了。”

“咄咄怪事,你如何判断我就一定知道?既然提出之人是你,淤泥池女尸也给你描述过,何故反来问我?”魂镰一记转身侧踢将球推回给我,不屑道。

“因为我提到山狩两字时,你明显手抖了一下,既然你能将窟蟃说得头头是道,那种东西又与它是一类的,饱览群书的人这里只有你,不问你问谁?”我一记临门射球又踢了回去。

“有吗?那是烟丝烧断正巧掉在裤头上,我又没有帕金森症,问别人去。”

“以我之见,你的知识储备不比世界之子那小老汉少,我也想听听。”范胖满面红光地憨笑,指着我道:“这小子经常连内裤都忘了穿,能有什么记性?他要能把事说得明白,就该他去当宣赞而不是你了。反正车还要开很久,权当车马劳顿解乏,给咱们长点见识。”

这种刁难,若只有我和krys在鼓噪,通常会被无视,毕竟她就是跟着出来玩的,实际可能什么作用都不起。但墨西哥人与范胖也同样深感好奇,在一旁又是提烟又是肉麻吹捧魂镰,终将其搞得下不来台。矮男人愤恨地瞪了我一眼,说自己对这个话题很厌腻了,要他谈谈可以,但我等不得提问,而且说完山狩,他打算休息了,届时别再来滋扰。

“有关山狩,我也是从圣维塔莱那里听来的,所以别当真,也别用什么原理去解释,就当神话故事好了。山狩山狩,顾名思义,就是山中的狩猎者,它所捕猎的对象,就是村民和他们圈养的家畜。我记得那时瓦莱松是这么说的。”

据说在广袤的南俄平原某片大山里,一直传闻居住着某种大型怪兽,原本它只在山涧中活动,靠捕猎麋鹿为生。有那么一次,牧童赶着山羊正巧打山下经过,撞见这东西懒洋洋出洞,吓得鞭子一扔抱头鼠窜,山羊趁势奔逃,便给这头猛兽提供了食粮。经由这顿全不费工夫的饱餐,猛兽不再去捕猎,而开始了守株待兔,可惜的是,再无人敢走这条山路,此物不仅勃然大怒,于是趁着夜色下山,时常闯入周遭农民的牲畜棚拖走牛羊。

有一年,鹅毛大雪连续下了整个冬季,莽莽群山银装素裹,苍茫一片,野地里越发找不见猎物,猛兽饿得饥肠辘辘,便开始疯狂袭击附近山村。本就常年受其滋扰,家畜几乎被吞吃干净,村民不傻,趁着寒潮未至,早就将牛羊拉去市集换成谷物,只余下幼崽留在木屋内。

猛兽长途奔袭,到了民居点一看,空空如也,不由气急败坏,开始破窗撞门,直接冲进屋内撕咬活人,最终拖走刚出生的婴孩。当这东西吃过人肉后,变得愈加残暴,它深恨村民不将自己当山神供养,从此以食人为生。每次下山便无差别攻击,毁坏仓库谷物,伤害目视所见的全部人,最后只带走孩童。

在长期吞食活人中,猛兽觉出人头比人肉更美味多汁,故而开始以此为主食,得了猎头兽这个称呼。这么一来,死伤更是惨烈,不再是一次一个,而是一次一大片。

村民由此遭了大殃,不得不将猎户集结起来,成群结队去逮杀此物,但每次不论出去多少,回来时总缺了几个,大多进了猎头兽的肠胃。为何捕不到它?因为死在它獠牙下的人越多,使它变得愈加强壮,普通弓弩无法伤它,连枪弹也穿不透坚皮厚甲。不仅如此,此物已经成精化妖,会变幻外形,有时在猎人面前化作一阵风消失无踪,眨眼间又从人群背后冒出偷袭。或是化成树木,故意发出人语,引诱猎人上钩,诱入深谷中活活跌死。

在剩余的猎户中,有一位妻孥先后遇害,不由出离愤怒。随众上山见妖兽只吞人头,不觉奇思妙想,会不会是因这个缘故才变得如此凶暴并金刚不破?因此回家与人说起,并决定铤而走险。为除去此物,需要变得跟它一样凶暴,村里选出几名祭品,宰杀后用锅炖了人头汤,此人迎风饱餐,带足弹药弓弩爬山去了。

摸到腥臭洞后,见那畜生正在酣睡,猎户悄无声息贴身靠近,猛地举起巨斧照头砍去,顿时削掉妖兽半个脑袋,此物踉踉跄跄爬起身,与猎户斗杀与悬崖之上。狂汉裂眦嚼齿,浑身竟冒出冲天火焰,两腮生出三张血盆大口,抱着妖兽斗了三天三夜,最终一片天火降下烧死两物,此巢穴也同时化成喷薄的火山,从此不见人与兽。 几百年来,人们总能听见遥远的山岭深处,不时传来它们的咆哮。时至今天,每逢寒冬,当地人都会烹蒸一种叫做人头饭的面食,渐成传统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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