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旧梦77(1 / 2)

从庆春楼出来已是申时过半,在楼外辞别众人后,姜离三人又同上了寿安伯府的马车。

付云慈敲车璧吩咐,“先送薛大小姐回薛府。”

待马车走动起来,虞梓桐没好气道:“真是没想到遇上了这一堆人,大过年的坏了咱们兴致,那段世子是个混不吝,小郡王也不饶人。”

付云慈拍拍她手背,“无碍,咱们有的是功夫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推拒,段世子仗着段家和肃王言行素来无忌,小郡王就更是无羁。”

虞梓桐拧眉道:“听那意思,他还在惦记那贱人!”

付云慈蹙眉,“桐儿——”

付云慈歉然看向姜离,姜离大度地扯了扯唇,好整以暇等着挨骂。

果然,虞梓桐不忿道:“你还护着她,阿泠不是外人,我也不避讳了,我就是看不惯小郡王那副难放下的样子,好像她才是最冤屈的一样,当年若非那贱人,姑姑和姑父还有表哥,怎会落得那等下场?我们府上被贬之事我都懒得计较了,可你知道姑姑便如我母亲一般,还有那几十条人命,你别想让我释怀……”

付云慈无奈,“我明白,只是当年的事我们都往宫里打听过,出事之后是陛下亲自问案,阿离她也没法子不是?”

虞梓桐道:“是,她一个小女子,的确没法子对抗天威,可后来你也知道,她在宫里是被皇后娘娘护住的,她没有被严刑逼供,也不是屈打成招。我还是那句话,姑父不可能看错病,更不可能下错针,当年魏家本家会伏羲九针之人早就死绝了,姑父赏识她医道上的天赋,为了教她连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也破了,若她说姑父没有治错,三法司如何给姑父定罪?可她为了自保,连姑父都出卖,那是怎样的歹毒心肠?”

当年事发后宫内守卫森严,宫外之人在初五宫禁解除之后才知皇太孙病中横死,而除夕夜到初二这最关键的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也只能凭各自手段打探一二。

探来探去,只知此案乃是陛下领着三法司亲审,而魏氏被抄家,唯一逃过一劫的便是被皇后护住的姜离,就在众人以为姜离幸免于难或许是个好兆头时,魏氏被判满门抄斩,姜离却被陛下赐婚给了江陵小郡王。

虞梓桐咬牙道:“当年她困在宫中,谁也不知她经了何种磋磨,我也担心她安危,我更信她,我信她到了最后一刻,但等来的是什么?是姑姑满门被诛,而她姜离,一个没有我姑姑还不知在哪里为奴为婢的下贱坯子,竟要风风光光的做郡王妃了!”

时隔六年,虞梓桐说起来还是气的胸口痛,付云慈轻抚她背脊,“好了好了,无论当年怎么回事,但阿离也走了这几年了,别把你气出病来。”

“那是她活该,是她的报应……”

虞梓桐愤然不已,看一眼姜离,又深吸口气压下怒色,“阿泠,别吓着你,我自小没有母亲,我叱骂的那人于我,与杀母仇人无异,我实在忍不住。”

姜离平静道:“你说的事我听过,你骂吧,骂出来心底也好受些。”

虞梓桐哀怨地看向付云慈,

“看看,你就是偏心,阿泠这才是正常之态,当年、当年若真是屈打成招,我也不怨什么,姑姑虽对她有恩,但我也不奢求她一个小姑娘为了姑姑豁出性命,可偏偏咱们都知道,她在皇后跟前好好的,头发丝儿都没少,姑姑、姑父家破人亡,她倒好,恩将仇报还得了赐婚……★()?★_?_?★()?()”

虞梓桐恨不得骂上三天三夜,付云慈还是忍不住道:“宫内关节我们知道的并不十分清楚,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何况那婚事是小郡王求的,她也没嫁啊。()?()”

虞梓桐瞪眼,“那么大的祸端,若她没有‘大义灭亲’,陛下会留着她性命?会答应小郡王的请婚?谁知她跑去登仙极乐楼做什么,那些刑部记录在案的证词可有陛下的朱批,这些还能作假?()?()”

付云慈只得道:“好好好,你想骂便骂,但人家小郡王当年也是出了力的,只是事情太大,谁都没法子力挽狂澜。()?()”

虞梓桐道:“他的好我记得,他的愚我也没忘,否则哪有今日好颜色?”

付云慈直摇头,“罢了,这些事在咱们面前说说也无碍,我也不劝你释怀,只可惜当年的案子盖棺定论,魏氏的污名到底洗不清。”

虞梓桐声一沉,“那可不一定。”

付云慈面色微变,姜离也心头发紧,“你打算如何?”

便见虞梓桐眸色幽幽道:“当年的事我不信是姑父之错,只是父亲的手伸不到太医署和东宫去,如今回长安一年了,也没查问到什么,但我不信还真就颠倒是非黑白了。”

付云慈迟疑道:“伯父刚从外头回来——”

“我明白,万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可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我这辈子夙愿有二,一是那沈家公子,二便是姑姑一家的冤屈,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忘记此事。”

虞梓桐字字铮然,姜离却微松了口气,虞梓桐有父兄要顾及,总不会冲动行事。

付云慈也道:“你可千万别乱不定会查到魏氏的案子,裴少卿对当年的事必定还多有歉疚。”

虞梓桐轻哼,“事情过了多年那点儿歉疚算什么?我可不信他,父亲也没有一日忘记姑姑的旧事,只是父亲身在兵部,虞氏又式微,暂还无力。”

付云慈又叹道:“当年的事算起来也不能怪裴大人,他也是好意。”

虞梓桐翻了个白眼,“仗着几分才学便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似的,当年在书院我便看他不惯了,你说的不错,他是好意,不怪他那就只能怪那小贱人了,当初害了表哥,我以为那已经是她造的最大的孽了,可没想到,后面还有更狠的。”

付云慈叹道,“好了好了,快别气了,我们都不想魏旸出事。”

虞梓桐默了默,“自从姑姑出事,我们也再没好好过过一个年了,回了长安,当年的事就好像还在眼前一样,再过几天便是他们的周年祭日了。”

年节未过,马车之外时而响起爆竹声,坊市间的热闹嬉笑也不绝于耳,车室内却静默下来,付云慈握着虞梓桐的手,“明白,我明白

。”-()?()

到了薛府,姜离站在府门之前,看着马车走远后,方才带着怀夕入府。()?()

怀夕见她容色戚戚,忍不住道:“是去庆春楼,引得姑娘想起与小郡王的从前了?”()?()

姜离摇头,“确是想到了旧事,但也不是小郡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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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夕“哦”了一声,“小郡王性子真叫人摸不透,今日忽然发难,连奴婢都吓了一跳,那段世子瞧着无所顾忌,但还是不敢与他硬来。”

主仆二人走在积雪未化的小道上,姜离道:“他父母故去的早,早些年他比段霈还混不吝,听说他幼年与人打架之时,不论什么宗室贵戚,他都是豁出命去打,有一次刺伤了人,他自己胳膊也脱臼,陛下问他,小孩儿打架何以如此不要命,他便说,反正他是个孤儿,若真死了,便早些去地底下见王妃。”

怀夕轻嘶一声,“这话听的人心疼。”

姜离道:“陛下自然也听得不忍心罚他,从那之后,大家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便也不敢招惹他,陛下也愈发纵容。”

回了盈月楼,姜离上二楼更衣完,又去看窗前书案上放着的癔症医案,她翻着医案出了一会儿神,又打开医经研习,到了夜里睡下前,不知怎么,虞梓桐白日里的叱骂又浮现在脑海之中,姜离辗转反侧半晌才入了梦。

梦里又回到了白鹭山紫竹林中。

姜离指尖塞着耳朵,靠坐在两株手腕粗的紫竹之后,不远处的深林中,隐隐传话声,她眼珠儿微动,悄悄松开左边耳朵。

“裴大哥,‘智者若愚,巧者守拙’这两句我已明白了,何时开始学下一招?段氏与高氏那几兄弟似看出我与往日不同,老借去岁春试激我与他们过过手。”

“是,我知道不能动手……”

“好好,听你的,那便不急。”

山风呼啸,魏旸的语声高扬,像不知疲累似的。

时至八月末,转眼魏旸已悄悄跟着裴晏学了半年功夫,姜离这才知裴晏的耐心竟这样好,魏旸表面瞧着只是比旁人木讷了些,但只消给他一篇诗文令他解读,便知他神志远不比常人,可就是这般,裴晏还是把那套古老功法教给了魏旸。

半岁年月不长不短,魏旸体格强健不说,人似乎也比往日灵光,昨日的骈文课上,无需她帮着作弊,魏旸也摆脱了末流之名,姜离欣然想,这决定是再对不过了。

她转身从掩映竹林间看过去,只瞧裴晏正握着与他一般高矮的魏旸的肩膀,让他将每一招式都做到分毫不差,魏旸面颊潮红,满头大汗,一双眸子却是亮极,通身上下都泛着鼓足了劲儿的神采。

姜离禁不住牵唇,真的选对了。

从前裴晏每隔半月便要回长安小住几日,但今岁开始,他果然信守诺言,已变成了一月一归,姜离也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如今完全放心了魏旸,他已四个多月未曾发病,那些同窗再如何逗弄嘲笑,也激不起他半点怒意,更别说发狂疯癫了,她坚信,只要不出差错,魏旸一定会好。

天黑时分,魏旸偷偷返回学舍,姜离则

被裴晏留了下来。()?()

他把她带去自己的小院,又把前日的课业“啪”的一声放在桌案之上,“这是李策的课业,何以与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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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面不改色,“一样的题目自然一样的解法呀。”()?()

裴晏似笑非笑,“你且看看题目。”()?() 姜离上前倾身细看,很快面色一变,《九章》中的算数题目本是固定,却不想裴晏为了防止抄袭,竟每道题目都改了细枝末节,而李策答课业时,竟看也不看就将她所答抄了上去,这下被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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