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病因84(1 / 2)

这是姜离第一次进大理寺监牢,昏暗的甬道散发着刺鼻的阴湿霉味儿,越往里走,逼仄的憋闷之感越盛,她脚步疾快地跟在九思身后,路过几间关押着男犯的牢室之后,看到了尽头等着她的裴晏。

到了跟前,裴晏利落道:“人在里面。”

姜离便懒得见礼,径直入牢房中。

牢房简陋,满身裹着白棉的秦耘正躺在角落里的毡毯上,姜离几步走到跟前,便见他双眸紧闭,呼吸紧促,蹲下身请脉时,姜离刚触到他的手腕便觉不妙,再检查完其头脸处的伤口,姜离凝声道:“风热湿毒入侵,再加未除的火毒,使得脏腑积热不散,伤处疮疡,人也发热,他伤势颇重,发作起来自是凶险。”

裴晏站在姜离身后道:“昨夜我已命人将此前所用之药一并带来,但他拒而不用,今日的食水也未用半分,午时前后便陷入晕厥。”

姜离听得面容微变,“他是存了求死之心。”

她站起身月余,这期间活着只会受尽折磨,便没了生念,大人如今要我救他,但即便救过来,他还是要求死。”

这等重伤,又在这等牢房之中,便是用药伤口也难愈合,倒不如早点儿死个痛快。

裴晏明白姜离之意,他道:“昨夜审了半夜,他对命案供认不讳,但还有些事,他交代的并不清楚。”

姜离默了默,“我能救他,但就这一次。”

裴晏看着她的背影,“自然。”

姜离便唤怀夕近前,待打开医箱,先给秦耘施针,两针下去,秦耘呼吸变缓,又等了一刻钟后,姜离一边收针一边道:“他不用食水,便用温蜜水给他饮下,汤液还是用此前的药,一个时辰之后他应能醒来。”

裴晏应好,又吩咐九思取药,姜离收拾好医箱,便打算与怀夕告辞。

裴晏这时道:“我送姑娘。”

他先一步而出,姜离的目光在他背脊上一扫而过,只好跟了上来。

待出了监牢,姜离呼出一口浊气,裴晏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听闻姑娘昨夜被召入宫中给皇后娘娘看诊?”

姜离看他,“大人如何知晓?”

裴晏道:“皇后的病是旧疾,这些年来多由尚药局负责,昨夜姑娘忽然被宣召入宫自然引得不少注目,我知晓也不足为奇。”

姜离不置可否道:“此事是金太医举荐,往后都由我给娘娘看诊。”

裴晏侧眸看她,“姑娘可有把握?”

姜离唇角抿紧,裴晏继续道:“皇后娘娘虽别居多年,但在内,她的皇后位份始终未变,在外,安国公府依旧大权在握,姑娘……”

姜离脚步顿住,一错不错看着裴晏,“大人说这些,是不建议我给娘娘看诊?”

裴晏也停下来,好整以暇道:“是望姑娘谨慎。”

两人正走在大理寺监牢往前衙的夹道之中,除了怀夕之外,四下里并无他人,姜离望着裴晏八风不动的眼,忽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裴大人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裴晏忙道:“自然不是。”

姜离“哦”一声,又不解道:“那裴大人是在担心我的处境?”

裴晏被她问住,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姜离便轻轻一笑,“裴大人真是好生客气,我不过帮了大人两次忙,便将我的事放在了心上,不过大人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能给皇后娘娘看病是我之幸,我自有分寸。”

话音落下,裴晏表情更为复杂,姜离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裴晏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的心疾已有多年,此番发病,是因近日陛下打算拆除宫内两座楼阙,娘娘得知后多半有悲有怒,这才发了病。”

这下姜离顿住了脚步,裴晏跟上来道:“一座是北苑的凝烟阁,另一座是弘文馆东北方向的凌云阁,凝烟阁是北苑东湖湖畔的赏景之所,拆除并无大碍,但这座凌云阁,是当年是为宁阳长公主进学所建——”

姜离脚步更缓,裴晏道:“那是三十多年前了,陛下对宁阳长公主宠爱有加,起初,他亲自给宁阳长公主开蒙,可后来陛下政务繁忙,也到底比不得才学更佳的大儒们擅教,于是陛下让宁阳长公主与当时尚且年幼的太子和肃王一同在弘文馆进学,弘文馆本就是给皇室宗亲子弟进学之处,但前朝德兴帝定下规矩,弘文馆不准公主入学。”

“当时满朝文武皆知陛下宠爱公主,但见让公主与两位皇子一同进学,朝堂之上还是出现了不少反对之声,陛下被德兴一朝的老臣上谏的着恼,干脆下令在弘文馆不远处,专门修建了更华美精巧的凌云阁,专为长公主进学,直到她于景德十七年领兵北上,那里一直是长公主在前朝的书房。”

姜离从前常入宫,但她还真不知此事,在她的印象中,那座凌云阁早就废弃不用了,而宫内废弃的老旧楼阁极多,她也从未放在心上,却不知还有这么一桩由,那座楼阁已空置二十三年了?”

裴晏颔首,“不错,长公主故去之后,凌云阁内的遗物被皇后娘娘收走,那座小楼也被封锁,这么多年了,即便空置,陛下也未让旁人借用,六年前凌云阁楼顶被雷击中,还起了一场火,当时有人上谏将凌云阁拆除,但被陛下驳回,后来将作监花了不少功夫,又夯实了地基重新修补楼阁,但今年大雪极多,三日前凌云阁另一半屋顶被压塌,便又有人上谏想要陛下拆了凌云阁,凝烟阁也是多有折损的旧楼,也一并被提了出来。”

姜离恍然,“但这一次陛下为何能准许拆楼?”

裴晏沉声道:“已经二十多年,陛下多半已经释怀了。”

此一言出,姜离不由一默,二十多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除了皇后娘娘为了这样的事旧病复发,又有几人还记得那位惊才艳艳的长公主殿下呢?

姜离心底轻叹,顿了顿还是道:“多谢大人相告,天色不早,大人不必再送,我也要准备入宫给皇后娘娘看病了。”

大门就在不远处,姜离言毕欠了欠身,自带着怀夕朝外走去。

大理寺已在禁中,出了衙门,姜离索性带着怀夕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一路往西过司农司,再往北过右武卫营与左监门卫,眼看着承天门在望,一队轻骑从二人身后而来,姜离和怀夕忙让在一旁。

本以为在禁中催马的定是御林军,可二人抬头一看却竟是拱卫司的武卫,姜离忙看向右监门卫方向,与右监门卫毗邻的正是拱卫司的衙门所在。

姜离正若有所思,却有一轻骑靠近——

“可是薛姑娘?”

姜离闻声转身来,便见马背上眉目英朗的年轻男子颇为面熟,再一想,她有些诧异道:“是陆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这是姜离第一次进大理寺监牢,昏暗的甬道散发着刺鼻的阴湿霉味儿,越往里走,逼仄的憋闷之感越盛,她脚步疾快地跟在九思身后,路过几间关押着男犯的牢室之后,看到了尽头等着她的裴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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