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无量道138(1 / 2)

清夜无尘,春月如银,窗外屋脊上,果然站着道漆黑身影。

“小师父,我就知道是你!”

姜离抄起手边斗篷披上,正要跃窗而出,沈渡闪身到了窗棂前,又一抬手阻她出话?那也好。”

怀夕闻声,在屋内灭了灯火,又至正门窗后,随时戒备有人过来。

隔着窗沿,沈渡仔细打量姜离面容,很快眸生疑色,这时姜离轻咳起来,又解释道:“不知怎么染了风寒,但不要紧,小师父今日来可是有事交代?”

沈渡先是默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比划。

姜离明白过来,道:“三娘把消息给小师父了,是我在桐儿那里偶然听闻的,只是襄州距离此地千里之遥,还不知齐悭知道多少。”

沈渡又比划两下,姜离了然,“若他能两个月,小师父可是要久留长安?”

沈渡轻轻点头,姜离先觉欣然,后又有些担忧道,“近日拱卫司在查段国公府,但姚璋在长安一日,小师父还得当心才是,这一月,段霈之死闹出了好些动荡,大理寺也忙于此事,我还没有机会与裴晏聊沈家的案子,齐悭之时也尚未告知。”

沈渡并不忌惮姚璋,但听闻此言,他一反此前不想让姜离操心自家案子之态,颇为郑重地比了两个手势,姜离看在眼里,愣了愣道:“小师父的意思,是让我直接请裴大人帮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一来,他必定能猜到你我多有干系。”

话虽如此,姜离想了想也道:“不过我们的时间都不多,前次他又帮我救了怀夕,倒也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且他处事周全,并不会探问过多,倒也不会有太多麻烦,我还听三娘说,小师父在多年前就曾让他们关照裴氏,那我便更无需顾忌了,这几日我便寻个机会向他直言。”

沈渡微微颔首,又往她心口处看去,姜离拍了拍胸膛,笃定道:“小师父不必担心,我自己便是医家,近日一切都好。”

沈渡默了默,只得信了她。

今日来的比前几次时辰更早,薛府前院后院仍有下人执灯走动,且姜离身在病中不好受凉风,沈渡便不好多留,他又作手势叮咛两句,随即告辞而去。

姜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合上窗户,心底莫名泛起两分古怪来,待回到怀夕近前,她不由道:“小师父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派人去找齐悭了?来得快去得快,奇奇怪怪的……”

怀夕对这位阁主敬畏更多,闻言缩了缩肩背道:“阁主定是怕姑娘牵挂此事,咱们也不好老是往三娘那里跑不是?您别想了,快歇下吧。”

“也是,眼下的确安心了。”姜离不做他想,只道:“你也快去歇下,咱们明日走一趟大理寺。”-

翌日巳时过半,姜离乘着马车到了顺义门外。

待入大理寺,九思得了消息早早来迎接,一见姜离便问:“听闻姑娘染了风寒,怎么今日还过来了?”

姜离意外道,“你如何知道?”

九思嘿笑一声,“昨日宁公子的,他去了庆阳公主的莳花宴,遇见了府上三小姐,这才知道。”

姜离了然,又道:“我没大碍了,你家公子可忙着?”

“不忙不忙,姑娘请——”

姜离进值房时,便见裴晏正襟坐在书案之后看着公文,听见动静抬头,先上下打量她两眼,“说你在养病,怎出来的这样快?”

屋内并无外人,姜离近前道:“宁珏怎什么都寻你说?”

想到昨日,裴晏神容暗暗道:“说十分担心你,还说为你准备了不少礼物,如何,你可喜欢那些礼物吗?”

姜离想到那些小玩意儿,无奈道:“他似乎将我当做宣城郡王了,堂堂宁氏二公子,也不知送些宝贝珍玩——”

裴晏一阵无言,又不动声色道:“此时过来,可是有事?”

姜离往门口瞥一眼,再近前两步,“裴少卿——”

她郑重其事开口,可越是如此,越显故作讨好之色,裴晏撇开目光,颇有些不习惯。

“前次我们说过十三年前沈家的案子。”姜离开门见山道:“倘若能找到证明当年沈侍郎那笔‘赃款’有异的人证,是否能为沈侍郎翻案?”

裴晏肃然问:“确定是人证?”

姜离摇头,“尚未确定,只是我想到此番段霈的案子牵扯出来不少渎职枉法之事,多半对你此前力主核查旧案有帮助,我还记得我们在段国公府时,段霈有些私物账册被段国公藏匿,当时我便有过怀疑,后来果然如此……这些真正枉法贪赃的王公贵戚难受惩处,沈侍郎当年的案子却定的那样不留余地,这岂不令人心冷?”

听她说至此,裴晏看着姜离问:“就这些?”

姜离眼瞳微瞪,“还需说什么?”

姜离看她片刻,颔首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本就从未放弃查这旧案,只是不能露在明处罢了,若真有人证,我自尽力为沈氏伸冤。”

见他态度分明,姜离心底微生动容,又忍不住问:“你不好奇我为何想调查沈氏的旧案?就算猜到我与沧浪阁有关,总也得明白内情为何啊。”

裴晏定定道:“我若问,你可说吗?”

“当然不,至少现在不会。”

姜离答得飞快,裴晏不禁气笑,“你倒是坦诚,既是如此,我又有何好问?”

姜离暗松口气,见裴晏面黑如锅底,她一时看的莞然,“若真能为沈氏伸冤,你早晚也会明白,更何况你本就记挂着沈家……”

姜离想来只觉很是不易,不禁问:“你当年和沈家那位公子情谊极深?”

裴晏一默,思绪也悠远一瞬,“同为朝廷子弟,初入江湖,与武林世家子们并不投契,并且我在武学上的天赋并不算高——”

“怎么会?”姜离是真的惊讶,“你当年年纪轻轻便于师门比武大会夺魁了。”

时至今日,姜离与裴晏论起往事,才有了几分旧日熟稔之感,裴晏望着她,眼底似有慨然,便索性道:“那皆是苦练而来,比起我那位师兄,我的禀赋只能算平庸,否则,当年便不会身受重伤要你为我医伤了。”

裴晏目光有若实质,一字字更是深沉有力,似不由分说地将昔日旧事摆在姜离眼前,姜离心腔重重一跳,“但……但你即便伤势还未愈,也还是夺魁了。”

显然在姜离心里,裴晏本就是文武双绝之辈,他听得弯唇,“那一年虽是夺魁,却也是惨胜,这还是多亏了我那位师兄当初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力。”

沈渡虽未提过年少旧事,但裴晏这一席话却是解释了一切。

姜离也心生慨然,“但你如此尽心还是十分难得。”

说至此,姜离心弦忽而一紧,“你说过,陛下是猜忌多疑的性情,若他知道你这些年来有此心,那……”

见姜离这样快便担心自己安危,裴晏眉目越是舒展,“不错,陛下不仅猜疑之心重,更对他深恶痛绝,在没有证据之前,此事只能在暗处。”

景德帝为帝四十年,在那至高之位这样久,帝王威仪自是雷霆万钧,而这些年来,武林与朝廷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两方暗地里多有角力,而沈渡不仅去江湖上自立门派,还接连诛杀多位朝廷命官,在景德帝眼中自是罪该万死之辈。

“我明白,不打草惊蛇才是最好。”

话音落定,见裴晏案牍之上公文堆叠,姜离便告辞道:“今日也没别的事了,就不多留了——”

“公子,信回来了——”

姜离话没说完,九思忽然大步而入,他手中握一信筒,快步走到裴晏跟前道:“两刻钟之前信鹰到的府里,府里人快马送过来的。”

裴晏起身接过,姜离不知是什么紧要之信,便道:“我先走一步。”

一言刚出,裴晏面色一变,“慢着——”

见他如此,姜离自然暂留,而裴晏剑眉越皱越紧,待看完信笺所言,赫然看向姜离,“你确定在济病坊厨娘家中看到的神像与冯筝书中所见一模一样?”

姜离这才明白信从何来,点头道:“那神像我记不清了,但那些凶兽纹样我一定不会记错,怎么?知道是哪方神佛了?”

“并非神佛。”裴晏沉声道:“你看到的四方凶兽纹样,极可能与百年前一个武林魔教有关,此魔教覆灭后,余孽逃入北齐,在北齐建了一个名叫无量道的邪教坑害百姓,祸乱朝纲……”

作者有话要说 清夜无尘,春月如银,窗外屋脊上,果然站着道漆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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