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8（1 / 1）

是一个电子厂，生产的是汽车上即将淘汰的电子产品。谢朋被安排到一个工位上打孔。第一次进厂，挺新鲜的，谢朋动作很快，下一个工位的堂哥都埋怨谢朋太快了。

谢朋注意到生产线上一个焊线的女生，很像自己高中时的一个同学杨茜。杨茜是一只天鹅，谢朋则是一只有自知之明的癞蛤蟆。她叫韦尼，堂哥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那天下班，天色已经暗了，谢朋在厂门口遇见了韦尼的男朋友等韦尼下班。堂哥和他打招呼，他竟然没理堂哥。摩托车上，谢朋说：“走，我们回去把他打了”，堂哥说：“走嘛，我儿哄”，谢朋说：“我说着耍的”。

没多久，堂哥说韦尼和她男朋友分手了，谢朋说能不能把她介绍给自己，堂哥说：“我还想要呢，介绍给你！”谢朋一下把堂哥看扁了。

厂里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通过皮肤可以看出她年纪不小了，笑嘻嘻的，和谢朋谈话有点暧昧似的。谢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在学校时的主角光环，自己成了路人甲，过着平庸的生活，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堂哥辞工了，说要到佛山，恩民哥那里去。谢朋还听到堂哥和恩民哥通电话，堂哥说：“我来之后，不和你们住一起，和你们住一起的话，我要天天煮饭”。表哥也辞工了，天天宅在家里，他给他妈妈通电话说：“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哦，白吃白住”。谢朋一个人到工厂上班，没了堂哥，就像没了魂似的，上班没意思。谢朋看着厂里的其他人，心想，上班的人又不只我一个，有这么多人陪着。但似乎这样想还不够，又想着街头上一些断手断脚的人在街边讨饭的情景，自己总比他们好。终于好不容易熬到放假。

爸爸的工地上也放假了，但爸爸却没放假，而是天天起早贪黑的骑着摩托车到路口拉客。家里五个人的日常开销全在他身上了。

家里来客了，爸爸介绍说是“伯伯”。爸爸要谢朋带着伯伯到“白沙市场”转一转。谢朋对伯伯说：“我们是头一次见面吗”？伯伯说：“那里是头一次见面，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勒”！谢朋笑一笑，想不起来了。

堂哥说：“想到佛山去的赶紧报名”，想要谢朋跟自己一起去。谢朋却没这种念头，谢朋想的是，把自己的生活稳定下来，然后抽空写小说起家。

爸爸想要谢朋和哥哥们到伯伯上班的地方上班，声称那里工资高一点。谢朋却不同意了，谢朋想，到哪里上班不都一样嘛！反正都要上班，世界上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只有自己适应的工作。

爸爸妈妈和谢朋争执不休，爸爸就给精神病医生左平打电话，反映了情况。爸爸叫谢朋接阿姨的电话，谢朋不知道是哪位阿姨的什么电话，一开始还一头雾水，当听到左平医生的声音后，就完全明白了。左平医生的声音就像什么似的，已经刻在谢朋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一听到她的声音，谢朋就追忆到自己在石碾精神病院那段度日如年的日子。

左平说：“你为什么不跟你的爸爸妈妈一起勒”？谢朋回答：“因为我不想换工作”。左平说：“那你不工作，跟你的爸妈一起嘛”。谢朋说：“不工作，我是人，怎么能不工作”。说完，谢朋就把电话给了爸爸，然后爸爸又避着谢朋和左平聊了几句。

妈妈忧心忡忡的对谢朋说：“左医生说，你要加药”。谢朋说：“加药就加药，吃死算了”。

爸爸妈妈一商量，对谢朋说，要谢朋到江门第三人民医院看看。谢朋心里烦躁，对爸爸妈妈说：“要是医生叫我住院观察怎么办勒”？爸爸说：“你相信我，绝不会让你住院的”。谢朋心里却仍然像有块石头一样，摇摇欲坠的感觉。谢朋开始想象江门第三人民医院的样子，是不是有大铁门，是不是有一群摇摇晃晃的精神病等。

谢朋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心境的时候，就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谢朋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变得平静，然后想出十全十美的办法。谢朋拿出笔记本，写了一行字:如果要我住院的话，我宁愿回家住。之后，谢朋又觉得不妥，把自己写的那一张纸，安安静静的撕了下来，又不知道扔哪儿。走到厨房，扔到下水管口了。谢朋心里烦躁，只有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