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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王点头, 蔡兰第一个举爵, “新春之际,老夫先献丑, 就祝我秦国国泰民安,蒸蒸日上,另祝老夫牙口健康, 还能再吃一年!”
笑声先自老秦王嘴里响出, 而后屋内众人全笑了, 那因老秦王和安定君突然拜访而导致的拘谨悉数不见。
老秦王没什么架子,安定君为人更是和善, 众人先后举爵共庆新春,接着便是埋头苦吃。
蔡兰和老秦王抢着烙饼卷肉酱,安定君吃光了自己案几上的五味鼎,吃得满头大汗,不断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
秦歧玉给褚时英挑鱼刺,那体贴伺候的劲,老秦王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了。
宇喝至兴起,一拍案几,又要讲他护送秦歧玉和褚时英回秦国的艰难险阻,顺叔想将他按下去,他可的力度哪能控制得了游侠。
老秦王一口烙饼一口山楂羹,让宇继续说,“你且讲讲,你们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
“那就得从我们换上郑国甲,一路骑行开始讲起……”
老秦王津津有味听着,他知道秦歧玉回国后,便没再关注,还真不知道内里细节。
此时宇已经讲到他们伪造令箭穿越山谷的事,他看了一眼秦歧玉,哈哈大笑,不愧是他老秦家的人,就是聪慧。
待宇讲到他们鏖战时,老秦王更是跟着连连道彩,大为欣赏宇这个游侠。
安定君要比他更为细心,他问褚时英,“时英,玉他在郑国过得可好?”
作为亲身经历过逃亡这件事的褚时英,一听宇讲述就浑身不自在,突地听闻安定君唤她,将她骇了一跳,就连秦歧玉也看了过来。
褚时英借由用手帕擦嘴这个动嘴,快速在脑中思索了一遍,今日气氛正好,老秦王不是国君,安定君也不是太子身份。
此时的他们,一个是秦歧玉的祖父,一个是秦歧玉的父亲。
那跟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苦不能诉,当即就道:“我不知良人如何想,但以我看来,可能不太好。”
秦歧玉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回到秦国之后,他从不说自己在郑国的悲惨经历,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自觉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秦国立足。
安定君已经放下了筷子,一边擦汗一边道:“你且细说说。”
他这样问,一旁看似听着宇讲述他们如何逃回来的老秦王,也分了一耳朵在此。
褚时英道:“良人抵达郑国后,便被郑王圈禁了,圈禁的生活十分苦,苦到良人只能想法子到我家当奴仆,以贴补家用,养活自己。
听着良人是我曾大父的学生,学了一身本领在抡材盛会上辩倒诸国士子好像挺光彩,但那只是,我曾大父拿他当学生而已。”
“时英……”秦歧玉想要打断她。
安定君对他挥手,这个一直笑呵呵的和善胖子,罕见硬气,“你且不要打断时英的话,让她继续说。”
褚时英也给他使了个眼色,“良人,你便让我说吧,亲父又不是外人,他不会嫌弃你的,只会心疼你。”
秦歧玉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但褚时英打定主意要为秦歧玉诉苦了,继续道:“良人在我家当奴仆,那是真的当奴仆,上要服侍我曾祖父,下要打扫卫生、为我们做饭,还要养牛。
幼时不懂事,就连我也没少呵责他,亲父您看他一身厨艺本领是不是很新奇,他在郑国,可是每日都要为我们做饭的。”
安定君狭小的眼睛里已经带了泪,秦歧玉却是道:“我并不觉得苦。”
秦歧玉是真心实意这样说的,“我自到褚家之后,处处受曾大父照顾、栽培,能陪伴和侍奉曾大父,是我之幸。”
褚时英恍惚,片刻后端起爵,“是我狭隘了,良人我自罚一杯。”
吕酒醇厚,她饮了一杯脸颊泛红,秦歧玉便也端起爵,“夫人一心为我,我跟夫人同喝。”
两人相继举杯,被站起来的宇注意到,他大着舌头嚷嚷,“怎么能偷偷喝酒,来一起喝!”
安定君心中酸涩,看待秦歧玉的目光都充满了柔情,“这么多年,辛苦玉了。”
老秦王也是道:“回家了就好,自此秦国便是你的底气,大胆拿出你秦国公子的气势,让郑王看看,把你放回来,是多么的错误!”
秦歧玉拱手:“喏!”
屋内一片其乐融融,老秦王都坐不住了,他看着如一对璧人般的秦歧玉和褚时英,突地道:“近日咸阳有碎语,说玉你宠爱丽姬,冷落了时英,可有此事?”
单不说褚时英背后有褚卜,就说她胆敢用褚商撤出秦国逼迫老秦王给她赏赐,就让老秦王高看这个孙媳妇一眼。
那是区区丽姬能比的么,更何况丽姬还是郑王送过来的,秦歧玉宠爱她,只怕为郑国做了嫁衣。
冷不丁听到丽姬二字,褚时英汗颜,秦歧玉则是含情脉脉注视着她道:“绝无此事。”
她偏头看见秦歧玉的目光,头皮一麻,也跟着道:“都是外面谣传,玉待我一向很好。”
“既如此,你二人怎么还无子?”
这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褚时英外酥里嫩,她悄悄瞅了一眼秦歧玉,只觉得脸烧了起来,这吕酒的后劲可真大。
秦歧玉却是借着宽袖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面上则八风不动道:“是玉身子太弱了些。”
老秦王顿时皱眉,他一生只两子,嫡长子就是因为身子弱,才会一场病被带走了,嫡次子养到年近五十,也是肥胖到恐比他还会先走。
且嫡次子妻妾成群,却也没个成才嫡子让他忧心。
如今听秦歧玉说他身子弱,略有不满,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选择秦歧玉当太子嫡子是因为他有野心有能力,但若他是不健康,那秦国岂不是依旧后继无力。
褚时英用手死死掐秦歧玉,他当着老秦王的面,在讲什么鬼话。
秦歧玉却是稳稳当当,甚至带着调笑道:“但玉一直在调理身子,巫医都说只要玉的身子别太过操劳,可以顺利活到老。”
褚时英唇角的笑悉数僵住,不太好意思看他,合着他这么说,是为他们两人没孩子找借口呢。
他们两个都没同房,自然不可能无子啊。
老秦王正色道:“还是尽快诞下嫡子为好。”
秦歧玉眼眸勾缠,肯定道:“喏,兴许,您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
褚时英脸刷得红了,瞧都不敢瞧他,立刻将手给缩了回来。
这人,瞎承诺什么呢,老秦王既然催促了,那生便是了!还至于夸下海口了!
酒过三巡,明月高悬,热闹的咸阳城安静下来后,老秦王与安定君便告辞了,褚时英与秦歧玉亲自将他们二位送出门。
许久没有放松下来,品味过小家小院真情年味的两人,均是意犹未尽。
老秦王在不起眼的牛车里一路睡到咸阳王宫,而后被内侍背着进了东殿,安定君则是直接窝到良桦夫人那宿下了,愣是没给良桦夫人说一句话的机会。
而蔡兰则是连吃带拿,装了满满一大食盒的东西,被褚时英派马车送回家。
顺叔和宇被褚时英和秦歧玉留在东厢房住,顺叔说什么都不肯,要带着喝得酩酊大醉的宇回家守夜,褚时英无法,只好叫人一路送回家。
真是幸而过年咸阳城没有宵禁,不然都不好解释大家怎么出现在大街上。
褚时英给曲包了个大红封,“本来也应是叫你一同过年的,谁知那二位来了,倒是委屈你了,今日一直没能和我们一起吃饭。”
曲又惊又喜,“夫人真是折煞奴了,奴看玉被王上赏识,不知多高兴呢……哎呀,这也太多了,金饼呢!”
“拿着,”褚时英道,“你是玉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我们之间没那么多讲究。”
曲高兴地应了,而后秦歧玉痴缠着褚时英,“夫人,我们回屋。”
褚时英轻轻将秦歧玉的脸扇到一侧,曲低咳一声,“奴去吩咐厨房热水。”
“真醉了?”褚时英睨他,秦歧玉浅笑了一下,在她耳畔道,“曾大父有令,让你我尽快诞下嫡子。”
“我说要跟你生了?”
“哦?那夫人想不想跟我生?”
漆黑的屋内,秦歧玉满身酒味,将褚时英抵在房门后,用沙哑的嗓音,低声问她。
褚时英挣扎不过,气得用脚踹他,用被他擒住了脚脖。
“夫人,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