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盐商:咱们还是得在朝中有自己人515(2 / 2)

但每一份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由美貌侍女帮着呈到碗碟中,甚至可以喂到嘴里,堪称极致的享受。

然而,这里的每一道菜价格都在十银元以上,甚至要好几十银元,超过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销。

这一顿,每人都要吃掉好几百银元。

再加上包间费、服务费等费用,四人这一餐很可能吃掉一千多两银子。

而这只是四人的日常饮食。

在家中他们或许吃的没这么多,但在精致、美味上绝不逊色。

至于服务,那就看个人爱好了。

四人也不着急。

他们生意上的事有外面大小掌柜们管着,家里的事有管家、管事们负责,只有“大事”需要他们去思考、决定。

所以四人边吃边聊,准备等到华灯初上再回。

或者去某一房养在别院的妾室处,又或是直接去寻某个的清官人,聊人生,谈曲艺。

这一餐饭差不多快吃完时,几人终于要聊正事。

程心言先挥手示意伺候的几名侍女退出去。

随后,他才开口道,“咱们大崋这位开国之君,似乎比洪武皇帝更有雄心,也更有能力,建国两三年,便施行了很多迥异于前朝的政策。”

“咱们盐业,变化虽不大,却也不小。也不知今年是否会又有新变化,最终盐法又会是怎样的。”

在刘升看来,他进行各种变革的节奏已经很和缓了。

可对习惯于前明迟缓、低效之行政的程心言等人来讲,这几年盐业变化却已经够大。

当年大崋定淮南省,崋军攻占扬州后,公审的劣绅土豪之中,只有一位盐商,还是晋商——那位盐商名声实在丑恶,甚至为同行所不齿。

再后来。

大崋在盐业上的动作主要有两个。

其一,是从流民中招募灶户,恢复淮安、扬州两府部分废弃盐场,或新辟合适场地,设为官方盐厂,以晒盐法为主进行制盐。

官方盐厂产盐,既允许盐商们用大崋的盐引兑换,又自己组织人手运销。

其二,取消灶户制度,将所有灶户重编为民户。

须知,在前明时,因为开中法的败坏,及万历末年纲运法的施行,前明盐业从“民制、官收、商运、商销”,变成了“民制、商收、商运、商销。”

也即是说,将官府从盐业产销链中剔除了。

前明时,盐场盐课司、转运盐使司、盐课提举司等相关衙门虽然都还在,但都只剩下监察作用,完全不参与盐的产销。

哦,盐课司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向灶户收税——按应缴盐课折银纳税。

所以,灶户产盐后必须设法将盐换成银子,买粮、纳税。

很显然,如此一来,灶户能否活下去,几乎全看盐商收盐给价高低。

因为在大明律法中,灶户不能从事其他行业,只能以制盐为生计。

收盐价合适,他们能活下去;可若是太低,灶户别说纳税,便连买粮都没钱。

于是,灶户生计乃至全家性命便等于握于那些拥有纲引的大盐商之手。

至此,灶户对大盐商之依赖,比佃户之于地主还要严重!

当初崋军攻下扬州后公审的那位王姓晋商,其恶名便主要来源于对盐场灶户的极端压榨。

自大明纲运法施行这些年,这位王姓盐商,收盐价格一次比一次低。

一些灶户苦不堪言,还不能怠工,因为会饿死,于是只能逃亡。

这王姓盐商便以打击私盐的名义组织私人武装,将逃亡的灶户抓住,当众殴打致死,以威胁其他灶户。

因为此人贿赂了前明盐场盐课司、盐课提举司乃至盐使司的官员,所以其所承包盐场的灶户只能认命。

不过十年,其盐场灶户便有不少全家死绝,产盐难以为继。

此人又通过诱骗、买卖流民的方式,送进盐场,充为盐奴!

于是其盐场中灶户死亡率变得更高。

崋军在扬州打劣绅恶霸,听闻此人恶名,在加上盐业同行也有人看不惯,此人变成了扬州唯一一个被公审的大盐商。

最终被判以腰斩之刑,抄没全部家产。

其家人亦多有被斩首者,余者最轻也是流放为苦役。

虽然这位王姓晋商下场很惨,可他能胡作非为至此,无疑说明大盐商对下面灶户几乎有生杀予夺之权。

大崋将灶户编为民户,就等于让这些灶户有了选择工作的权利。

于是盐商们都不敢再对麾下灶户过于压榨。

再加上官方盐厂的盐工,其实就是灶户,可以像工坊工人、商铺活计那样领取薪酬,每月最低也有一两银子。

便逼得其他盐商,也不得不提高收盐的价格。

这可就让盐商们难受了。

其实在之前的一二十年中,大明也偶尔会有关心灶户的御史等官员,要求盐商们提高收盐价格。

但当时盐商们从未感觉多难受。

因为他们在这头提高了收盐价格,回头就能提高行销价格,从买盐的百姓手中赚回来。

若实在看不惯那为灶户出头的御史等官员。

还可借机将盐价提到一个更高的程度,赚得更多,然后散播言论,将锅都甩给那多管闲事的官员。

总之他们不可能吃亏,甚至会赚得更多。

可带刘升建立大崋后,他们一方面不敢将盐价提得太高。

另一方面,大崋朝廷也有专门的衙门在运销食盐,原本售盐价格就比较低廉,自不会跟他们一起提价。

如此情况,他们再肆意提价,盐可就卖不出去了。

所以,过去这两三年,大崋朝廷虽然招式不多、动作不算大,可盐商们的日子相较于往日着实“难过”了不少。

不过大崋官方运销队伍并不算大。

以原来淮盐运销区域为例,大抵只是占了以那位王姓盐商为主的一部分市场。

所以,程心言等大盐商如今倒也没想着如何对抗大崋朝廷,或逼大崋朝廷恢复前明政策。

只是担心大崋再有新的政策下来,让他们日子更难过。

听程心言提起这话题,其余三人脸上也都少了几分轻快。

汪文德道,“程兄难道不曾设法打听消息?”

程心言苦笑,“自是打听过,但大崋不同于前明,朝廷所议要事虽说不到密不透风的地步,可真有紧要消息,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此时,一直寡言少语的方明瑞忽然道:“咱们还是得在朝廷里扶持几个自己人,最好能在政务院位居部司主官这等要职。”

“当然,若是能入军机处,或是秘书处,那便更好了。”

听见这话。

程心言、汪文德都神色猛变,一下子紧张起来,汪文德甚至下意识地看向关着的厅门。

吴闵卿却是眼睛一亮,拍手道:“方兄所言正合我意啊!”

“咱们这两年之所以如此被动,不就是因为在新朝没有位置足够高的自己人吗?”

“如今大崋朝廷入仕的门路不少,有科举,有新学(学校)、甚至还有举荐。”

“以咱们的财力、人脉,若能几人联手,倾力而为,兴许五六年间就能达成此事!”

吴闵卿越说越兴奋,还想再细说。

汪文德终于忍不住,低喝道:“吴老弟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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