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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温良如实道:“郁先生在北疆领了军医的差,殿下早就知道了。”

“军医?”刘管家吃了一惊,“那怎么……还不赶紧把人给追回来?”

温良苦笑一声:“当初是郁先生自己要走的,解不开心结,怕是很难回来。”

刘管家一时无话,但心里了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郁先生对王爷的情深义重,却依然狠心选择离开,其中缘由必有内情。

就在几天之前,庆王府一道圣旨从天而降: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大将军方进中之女方若琳品貌出众,聪敏大方,值待字闺中,两人堪称天造地设,元安皇帝成佳人之美,特指婚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大婚事宜,交由礼部操办,待神坛祭祖后,择良辰完婚。

谁料圣旨之下,周祺煜竟当庭抗旨不尊,于金华宫外跪了一天一夜,请求元安皇帝收回成命,最后还是方老将军于心不忍,连夜赶去宫中面圣求情,这才将人领了回来。

无论如何,周祺煜是新晋太子,又是当朝硕果仅存的成年皇子,即便在婚事上任性胡来,却也是个万万不能出事的主,况且眼下大燕内忧外患,强敌当前,如此关键时刻,绝不能再掉链子,于是圣上指婚一事只能搁浅,暂且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刘管家不禁唏嘘起来,“咱殿下为了郁先生,连抗旨拒婚都干出来了,唉……要我说,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到这份上了,郁先生还在乎什么呀?”

“解铃还须系铃人,”温良沉思道:“想必殿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元安三十五年八月,大燕太子力排众议,拟御驾亲征,护送一批辎重粮草至北疆战区。

此言一出,满朝上下为之哗然,文武百官皆是一片反对之声,说什么太子乃国之储本,安危关系社稷江山,万不可以身犯险,且眼下国势危殆,正值太子坐镇京师之时。

几个老臣颤颤巍巍讲到动情之处,甚至挤出了两行热泪,恨不能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以死相谏。谁知太子殿下根本无动于衷,全然不在意他们会不会血溅当场肝脑涂地,只轻飘飘回了句“北疆军心不稳,急需提振士气”,便硬生生把人给打发了回去。

周祺煜不顾安危出征北疆,的确有些一意孤行,可在驻边将士看来,却是另一番明智之举。

如今,大燕与乞木战况胶着,两军对垒僵持不下,将士们早已人困马乏再衰三竭,急需一个契机稳定大局。当朝太子亲征,无疑是体察军情,鼓舞士气的不二之举,还可借此以镇国威,彰显大燕不惧外敌的勇气。

当然,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不能与外人道——大燕太子周祺煜,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家的媳妇追回来。

作者有话说:

同志们,准备好!王爷要千里追妻了哈

第九十章 追妻

听说太子要来,北疆驻地各级将士全跟打了鸡血似的,从上至下,群情振奋,就连练兵场上每日的口号声,都喊得比平时响亮了不少。

“太子”两个字,一时间成为伤兵营逃不开的话题。只要一得空闲,大家就会凑到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唯独只有南星,提及此事就跟丢了魂似的,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沉默地异乎反常。

当初他狠心分手,从未奢望此后能再见面,不是不想见,实在是不敢见。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周祺煜,更不知该如何规整自己的心——那种肝肠寸断的锥心之痛,简直这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日复一日,南星挨过一天又一天,好不容易勉强学会将周祺煜藏在心底,虽然还是会像心魔一样,时不时地冒出来发作一次,可毕竟时间是副良药,日子久了,总有熬过去的一天。

如今,胸口的疤都没来得及愈合,一听说太子御驾亲征,这个不能触碰的地方,竟又被活生生血淋淋地挖了出来,连带着苦苦压抑的旖念,一同不可救药地疯长起来。

于是,在外人眼中一向成熟稳重的郁大夫,竟忽然间变得心不在焉,就连不明所以的满囤都看出了端倪,颇有些担心地问道:“郁大夫,您可有什么心事?”

南星猛地回过神,手上力道一松,药碗险些掉在地上,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没什么,满囤兄弟找我有事?”

“我也没啥事!”满囤收回目光,没再继续追问,转移话题道:“对了,营里最近都在热议太子过来北疆,真没想到这辈子能有机会亲眼见到未来的皇帝,要我说咱太子还挺了不起的,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竟能想着来鸟不拉屎的边关看一看。”

“哎——对了,”满囤忽然想起了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郁大夫,您之前不是在京城太医院里当御医么,是不是早就见过咱太子殿下?”

南星蓦地一僵,苦涩地点了点头。

满囤显然没发觉他脸上的异样,继续问道:“听说殿下长得一表人材,远远看就跟神仙画上走出来的……这些皇亲国戚是不是都长得惊为天人,和咱普通百姓们不一样?”

南星忍着心口疼,硬着头皮道:“皇亲国戚也是人,不缺眼睛不少嘴,和咱们没什么两样。”

“你说得倒也是!”满囤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反正在我看来,您这样的已经算是顶好看了,要是能比您还好看,我可真就想象不出来了。”

眼看着南星脸色越发苍白,程浩风连忙插了进来,解围道:“长相这种事众口难调,向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反正人都要来了,他长什么样你一看便知,哎——满囤,刚刚那批药你备好没?兄弟们可都等着救命呢!”

“哦哦,备好了备好了!”满囤应声道:“我这就去取。”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跑走了。

程浩风早就看出南星这些天来的魂不守舍,不消说,肯定与周祺煜有关。不过此事从头至尾三哥不愿开口,他也不便多问,便只当自己不知道,一天到晚装疯卖傻绞尽脑汁地哄南星开心。

这一日,草原的天空格外晴朗,南星和浩风外出采药,满载而归。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回伤兵营,甫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

南星胸口一滞,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抹身影长身玉立,被众星捧月般护在中央,周身带着刻骨铭心的熟悉,化成灰他都认得。

周祺煜身穿玄色铠甲,万里晴空之下,帅气的不像话。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结了冰,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南星,站成了一幅画。

阳光太耀眼,刺得眼睛生疼,却一遍遍地提醒南星,这是现实,不是梦。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脚下却生了根似的,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周祺煜却在一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走过来,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你所谓的回家?”他用低沉而略显疲惫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在旁人耳中,这话问的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只有南星能够听明白——当初他执意要走,给出理由就是想要回家,结果前脚刚刚离开,转身便跑来北疆,如此说一套做一套,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句随便敷衍的借口。

南星本能地想要解释,千言万语一股脑儿堵在了嗓子眼儿,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祺煜见他不说话,心底压抑的火气噌的冒了出来,泄愤似地质问道:“这就是你要的结婚生子的生活?”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死死地压在南星身上。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汹涌而来,攫住了南星的心脏,他几乎站立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硬撑着没让自己倒下,故作轻松道:“人都是善变的,我又改注意了。”

“改主意?”周祺煜冷笑一声:“郁先生真是豁达随性,活得好洒脱呀!”

南星不置可否,语气凉薄道:“多谢王爷夸奖,哦不,应该是太子殿下,您千里迢迢行至于此,想必还有要事在身,小民就不过多打扰了,您先忙!”

他说完便想着错身离开,生怕自己再呆下去,会不争气地哭出来。

周祺煜怎会放过他,一把将他拦下,径直拿出杀手锏道:“本宫身体不舒服,劳烦郁大夫帮忙看看。”

这话简直是南星的死穴,轻而易举地让他缴械投降。分别这几个月来,除了思念,南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祺煜的身体。他原本就有癔病,虽然能够喝药控制,却终究未除病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从噩梦中惊醒,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周祺煜那张邪魅而病态的笑脸。

如今听说他身体不舒服,南星几乎本能地回过头,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儿。”周祺煜的脸上闪过痛楚,指着自己的胸口道:“疼得快要裂开了。

第九十一章 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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